“起轿。”
媒人扬声一喊,八抬的花轿高高被扛起,八个身形一致的军汉充当轿夫,脚步沉稳,轿身一晃也不晃的有如在平地,让人感觉不到坐在轿子里。
“阿笛,不怕,我陪着你。”
新郎倌没走在前头,反而一路骑马陪在花轿旁,让不少男人嘲笑,女人羡慕,然而我行我素的皇甫少杭毫不在乎。
但是坐在轿中的新娘子却深情的动容了,一向独善其身的她终于露出冰雪消融的笑容,为轿外男子的贴心感到无比欢畅。
“三师哥,你若不负我,我定不相负。”
君心似妾心,两心结同心,相爱永不移,这是她的承诺。
饶是堂堂男子听了这话,胸口也不禁热了起来。皇甫少杭神色激动地将手伸向花轿的小窗,五指攀住窗沿,见状,黎玉笛轻轻地碰了他一下,他倏地捉住,久久不肯放开。
两人的一举一动落入后头一直悄悄跟着花轿行走的女子眼中,她嫉妒得快要发狂,手中的信号筒一扯开,射出升空的烟花。
蓦地,地面传来惊人的震动声。
“咦!地动吗?”
迎娶队伍停了下来,观察是什么情形,随即众人便惊慌地睁大眼,大喊——
“牛,好多的牛,它们疯了似的朝我们冲过来!”
有牛群在街上狂奔,这……这也太有趣了。
坐在轿内的黎玉笛噗哧一笑,毫不害怕,她在想她带的药能不能一次解决所有的牛,但那是人用的,用在牛身上太浪费了。
可是想到牛排、牛杂、牛肺片、牛大骨汤、红绕牛楠、牛肉饼、牛肉面……吃不完那就全做成各种口味的牛肉干……呵呵!她能吃很久吧!换算下来也不赔本。
“阿笛,咱们要飞了。”不陪他们乐呵。
飞?
还没意会到“飞”这个字的意思,黎玉笛已经飞了起来,弯身入轿的皇甫少杭一把将她抱出来,身轻如燕的踏着瓦片而去,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往前飞,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微微飞起的喜帕下是万牛奔腾,黎玉笛顺手洒下无色无味的万里追香,一头一头的狂牛陆续倒下……
第十一章 永乐侯府的剥皮客(1)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
“送入洞房。”
入洞房了、入洞房了,某个急色|鬼迫不及待,步伐过大,走得有点快,差点把迈着小碎步走的新娘子拖跌倒了。
她回扯了一下红绸,表现得太明显的家伙才笑呵呵地往回走。
“阿笛,我太开心了,你终于是我的了。”晚上有媳妇儿抱,不用老惦记着,深怕他一转身她就把他给忘了。
“哼!”为鲁莽找借口。
“好好好,别发恼,我一定等着你,你慢慢走,我不催你。”她的脚真小,难怪走不快。
看着绣上鸾凤和鸣图纹嫁裳下微露的小鞋,皇甫少杭还无聊地用大手比划了一下,发现还没有自己手掌长,他讶然之余暗自乐着,他家阿笛是小脚婆,脚小得适合放在掌心耍玩。
拜完堂后便是进入喜房,但是护国长公主府占地甚广,又是九弯十八拐的回廊,这一走就把新娘子累得气喘吁吁,一进房便往床沿一坐,谁来拉她都不成,两脚酸到不行。
虽然皇甫少杭有自己的逍遥侯府,但他想着父母两人在家,还是住一起才热闹,就连迎娶新妇也在护国长公主府中,没打算搬出去。
以前在庄子时不时就往山里转,跑久了身子骨也锻链出来,走上一整天也不觉得累,可是回了黎府成了大家闺秀,别说上山采药了,她连在自个院子多绕几圈都会被说嘴,说她不够端庄、不够体面,果然是乡下来的,一刻也坐不住……
对此她毫不在意,但不想娘亲听了不开心,久而久之她就少动了,以静态活动为主,看看书、画两笔雨打残荷,再弄些药自娱,一日就过去了。
“阿笛……”
“我渴了,先给我一杯水喝。”什么都不让吃喝,说是多有不便,把她憋死了,又饿又渴。
“好,我倒给你。”花轿里又闷,她肯定渴坏了。
看到鼻孔朝天仰、向来目中无人的小霸王居然和颜悦色的给新娘子倒水,一旁的喜娘吓得脸色发白、四肢僵硬,石化的身子根本动不了。
她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呀!因为她看见不该看见的诡异现象。
“把喜帕掀了吧,盖着喜帕不好喝水。”凤冠好重,压得她颈子仰不高,水都喝到下巴了。
“嗯,你等我。”皇甫少杭拿起红绸布上一边镶金一边镶玉的喜枰将喜帕挑开,一张淡妆轻扫的小脸展露眼前,美若天仙。
而喜枰的一金一玉为金玉良缘,可讲究了。
“啊!重见天日了……”终于见光了。
“胡说什么,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被囚禁多久呢!”皇甫少杭笑着往她鼻头一点,眼露宠溺和情意。
黎玉笛也笑了,是笑苦差事好不容易结束,不用再忍。“盖着这玩意很不方便,我好几回差点踩到自己的裙子,眼前的视线被遮蔽,听得见人声看不到人,心里憋得慌。”
“就这一回,以后不会了。”他顺势坐了下来,修长手指往她细女敕的脸儿一抚,一如想象的滑女敕。
黎玉笛失笑地一睨。“你想我嫁几次呀?”
“只要是我,你想嫁几次都行。”闻着女子体香,他都心猿意马了,两只手开始不安分了。
“牛留给我。”一想到无数的牛料理她就嘴馋了。
一提到牛,双目倏地一冷的皇甫少杭冷冷扬唇。“好。”
“人家那么用心给我添妆,我不收不好意思,牛肉可是好东西,牛骨头熬汤很补身,牛角切下来雕花制成工艺品还能卖钱,你看人家多有诚意,那些牛起码有上万头。”数大就是美,十分有爆发力。
迸代的牛多为耕牛、水牛,肉质比起肉牛差多了,可一次要找齐上万头牛也不容易,连她都不得不佩服那位郡主,不惜砸下重本也要破坏婚礼的进行,最好让牛群踩死她,那就更完美了。
“牛有毒。”瞬间暴毙,可见毒性之强,中毒而死的牛肉不可食。
黎玉笛说的话像在绕圈子。“是毒也不是毒,它没有丝毫毒性,就算吃下肚也不会致命,可是若散在空气中,接触到大面积的皮肤,便会在眨眼间锁喉封脉,喘不上气了不就暴繁而亡?”
人都有穿衣服,露出面积少,牛则不然,何况她也让皇甫少杭的人做好后续处理。
原来没毒……“阿笛,你用毒小心点,别一手抖就往我身上洒,咱们还没生崽呢!”他珍惜性命。
她闻言一笑,露出白皙贝齿。“乖,你不做对不起我的事就不用担心,你这条命我还是挺珍惜的。”
“嗯!我家阿笛真好。”他凑上前,啄了一口。
两人越说越亲热,也越靠越近,欲哭无泪的喜娘尽量把自己的身子缩小再缩小,希望他们没有发现她。
可是她听到什么,清绝秀丽的新娘子居然会使毒,还把牛给毒死了,甚至威胁逍遥侯这个京城一霸不可心生二意,要不然管他是谁,这……
娘呀!这喜钱她不赚了行不行,听了这些“秘辛”还有命活吗?谁来救救她,她不想死……
听到响动,眉头一皱的皇甫少杭抬起头,脸色当下变得不悦。“你怎么还没走?”
抖到不行的喜娘灵机一动。“交、交杯酒还没喝……”
“噢,我倒忘了这回事,斟酒。”合卺酒必须喝,一生和美,圆圆满满,夫妻白头。
“是。”抖着手,她斟了两杯酒,一杯交给新郎,一杯交给新娘,然后僵着身子往床尾退,看样子她暂时还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