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未取出银针前,皇甫少杭轻轻一扯,娇软的少女身子在愕然的娇呼声中往前一跌,趺落已有男人体魄的胸膛中。
“跟你商量一件事。”他呼出的温热气息近在她耳畔,像是枕畔的轻声细语,轻喃着动人情话。
“不听。”她脸微红,气的。
纵是一身医毒之术,黎玉笛现在根本无计可施,对于了解她的皇甫少抗,她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大意失荆州,双手遭他牢牢地箝制,身体无接缝的贴合,她就趴在他身上形同一体,两人之间只隔一条被褥。
能不暧昧吗?连她自个都觉得像个闻香而来的采花贼,意图侵犯身下的美郎君,有女敕草不采叫人痛心。
可是她明明是被挟迫的人,为何会有这样的假象?
无解。
“仙仙,听话,让我说完……”一阵阵馨雅幽香飘来,他神智微微恍惚。
小名“仙仙”的黎玉笛听到昔日昵称,秀眉如画的玉颜为之一蹙。“别叫我仙仙,好像在叫挽心院那一位。”
黎玉仙,她的庶妹。
秦婉儿故意取蚌“仙”是存心恶心人,同时藉由这个名字来勾动丈夫的移情,将对张蔓月母女的感情移到她和女儿身上,从此鸠占鹊巢,由妾而妻,取代元配的地位。
可惜她的用尽心机只换来十几年的独守空房,深爱妻子的黎仲华对她不屑一顾,视若无睹,更因她将女儿名字取为玉仙更加厌恶,他心爱的女儿小名被盗用,叫他无比痛恨,唯有女儿玉笛才是仙界小儿,下凡来受疼爱。
“以后我喊你小笛儿如何?”皇甫少杭两眼里布满笑意,似在取笑她的小心眼和在意。
黎玉笛不言不语,抿着唇瞪他。
“别发火,我晓得你尚未考虑到儿女亲事,单纯地想和大房、三房做切割,打着分家的念头搬出去。”黎府太房、三房太贪婪了,他们想要的东西太多,多到让人想一脚踹开。
“那又如何。”她火气不小的一睇。
吧卿何事。
“你有想过你祖母会就此放手吗?”他提醒。
闻言,她不由暗忖。
“掌控你们二房最好的方式是为你寻一门亲事,将你许配给她看中的人,你是你娘唯一的女儿,到时你的嫁妆就全落在她手中,而你也逃不开她的手掌心,得任她搓圆捏扁。”一想到她所嫁的人不是他,皇甫少杭心中不自觉燃起熊熊烈火。
虽是权宜之策,两相得利的便宜事,可是他无来由的觉得愤怒,认为除了他以外的男子都不足以与小师妹匹配,她像疾风中的一朵噬血毒花,需要懂她的人用心呵护。
此时的皇甫少杭不知自己已然动心,还当是师兄妹情谊,心里头很抗拒将她拱手让人,没人能在他眼前摘走这朵花。
“对你有什么好处?”她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好事,天上不会平白掉芝麻饼,有利必有弊。
见她眼中的了然和挣扎,皇甫少杭反而笑得开怀,“因为我也不想被指婚,娶个搅家精。”
“指婚?”她一怔,脸色变得怪异,有些阴晴不定。
“天香公主或凤瑶郡主。”他说时眼神越发冷酷,充满厌色。
“她们?”她几乎要露出同情神色。
不管是哪个,谁沾上了都没好结果,皇家女儿的骄纵不是谁都能招架的,她们眼中只有自己,无视他人。
皇甫少杭稍稍加重手劲,将身有馥郁香气的小人儿拉近,与她四目相对,“小笛儿,我也是帮你自己,身为长公主之媳,可免去你不少麻烦,还可以顺利摆月兑你那无理争三分,耳根子软的祖母。”
他给她一条路走,一条几无荆棘的退路,藉着护国长公主府之势顺势月兑离黎府,以免日后被拖累。
太子一日未登基就不是皇上,谁知道之间会发生何种变故?黎太傅是太子的老师,铁打的太子党,不会有变动,若是太子最后坐不上那个位子,牵党连派都会被株连。
太子与五皇子之争在五五之数,谁也没有绝对的可能,可是两虎相争,倒霉的一定是亲近的池鱼,他们会先被政敌铲除,不留下助力助某一方成事。
“小笛儿,机会不再,一举两得,除了我,谁还能护住你不受那两位的骚扰,她们是不跟你讲理的主儿,恣意妄为,无法无天,仗着皇家身分为所欲为,若是没有足够的地位相抗衡,你和你的家人只怕不会太好过。”他不是危言耸听,挂上皇家牌的都特别难缠。
脸色一点一点往下沉的黎玉笛心口堵着一口污浊气,皇室欺人太甚,她祖母那边也不可不防,有心机深沉的婉姨娘在一旁怂恿,她的婚事有可能被拿来当利益熏心的家人的赠物,好成全她们的私心。
“……我要再想一下。”
“想多了于事无补,过阵子我让我娘请冰人上门提亲,咱们凑合凑合。”此话一出,他嘴角止不住上扬。
“我不想凑合。”黎玉笛脸一沉,一副你少自做主张的神情,她还没做好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的准备。
皇甫少杭邪邪一笑。“由不得你,五皇子打算拉拢你爹为他所用,你爹即便辞官,却是灵海书院的山长,朝廷三分之一的官员是他学生,你认为暗藏的势力会放过他?”
虽是浅显却一针见血,上位都需要士人的拥护。
“我才十三岁……”她以此为借口拖延。
“我们可以先订亲,等你及笄时再行迎娶。”名分一定,他便能安心地做他该做的事。
“我考虑考虑……”她还是犹豫不决。
第八章 贪心祖母插手亲事(1)
“什么?替我订下一门亲事!”
皇甫少杭说过的话犹在耳际,隔不到三日,敬贤堂那边来了一位嬷嬷,不得其门而入,只好隔墙喊话,传达老夫人的决定。毕竟没分家前,二房无权做任何决策,只能听当家主事的。
乍然一听此事的二房夫人张蔓月错愕地说不出话来,眼前一黑差点厥过去,要不是女儿伸手扶住她,在她虎口处按压了几下,她真要一厥不醒,吐口心头血让仇者痛了。
还好女儿习医,这才及时挽回一场憾事。
可是她仍面有郁色,心怀忧思,好好的天日怎么会平地起风雷?她已经少和“那边”有接触了,为什么还把算盘打到她女儿身上?
越想越坐立难安的张蔓月拉着女儿的手不放,唯恐她一个错眼女儿就被抢走,老夫人的手段越来越下作,从她身上捞不到银子就打起她女儿主意,为什么有这种长辈,简直卑劣,无耻至极!
二房的男人此时都在灵海书院,黎玉箫、萧玉笙两兄弟一早就跟着父亲坐马车前往书院读书,清风斋中就独留母女俩清闲过日,他们都以为有一墙阻隔,大房、三房过不来,总不会再借故生事了吧!
可是谁晓得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们越是平静,别人越看不过眼,即使没事也要找些事拨弄拨弄,而二房如今最看重的正是长女的婚事,一过十三便要开始议亲。
“笛儿别担心,娘就算豁出一条命也不会应允这桩婚事,太欺负人了!”眼眶泛红的张蔓月义愤填膺,不甘心二房的一再退让得不到谅解,反而让人得寸进尺。
不像母亲那般气愤的黎玉笛蝶睫微垂,若有所思,“娘,你知道祖母为我找的是什么人家吗?”
一拭眼角,她眼中泪光闪动。“还能有谁,不就秦家那几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吃的浪荡子,一辈子没出息也就算了,还拿着媳妇的嫁妆挥霍,吃喝玩乐养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