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沄娘急忙拉了拉谭杏儿的衣袖。“杏儿,无凭无据的,你快不要乱说。”
谭杏儿气冲冲的道:“就是无凭无据才气人,明知道是他们做的,却拿他们没法子!”
纪玉仁缓缓道:“凡走过必留下痕迹,若有纵火之人,没有物证也会有人证,单看要不要查而已。”
谭杏儿气呼呼的说:“我看是不会查!照我说,黎叶两家都是卑鄙小人,肯定已经收买差爷了,甚至收买知府大人,他们来也只是虚应故事罢了,不会认真查案!”
纪玉仁面色一沉。“姑娘的意思是,这里的知府腐败到这等程度?”
谭杏儿嘴一撇。“不信的话,等官差来了,您自个儿看就知道!”
许鸣熙心里一抖,他知道主子动怒了,连忙赔笑道:“哎哟!事情哪有一定的,这或许只是杏儿姑娘的猜测罢了,爷您先消消气,等官差来了再问个清楚……”
说时迟、那时快,马蹄声答答,几名衙门的官差来了,为首的捕头名叫章坤,几个人翻身下马来,都一派懒洋洋的样子。
马南风打起精神来,走过去拱手道:“有劳几位差爷了。”
章坤撇了撇唇,调侃道:“马馆主,您今年可真是流年不利哪!叫人打成重伤,好不容易从昏迷中醒来,却又遇到这等事,怕是平时没烧香哦!却连累我们早饭也没得吃就过来了。”
“你说什么!”谭杏儿气不过要冲上前去理论,被谭沄娘死死拉住。
谭沄娘小声哀求道:“官字两个口,人家是官差,你可别添乱了。”
“少吃一顿会死人吗?”纪玉琢走了过去,嘴角一挑,眸子锐利而深沉,冷冷说道:
“几位领的是衙门的俸禄,为民服务本是职责所在,既然来了就好好查办,省得落人口实,说官衙正事不办,只会挖苦百姓。”
章坤一看,周围有许多看热闹的民众在围观,这才悻悻然的闭上了嘴。
他闭嘴了,他旁边的属下洪泉想讨好上司,故意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说纪大夫,您是入赘善源堂了?怎么一个劲儿的为善源堂说话?”
“大胆!”纪玉仁大怒,他一拍旁边的石块乍然起身,面色沉得吓人。
所有人同时被纪玉仁吓到,洪泉回神后很是不悦,他眯着眼,上下打量着衣衫不整、发冠凌乱,全身沾着烟燻煤灰,连双鞋都没穿的纪玉仁,不屑地道:“你什么人啊?小爷在说话,有你吹喝的余地,还大胆哩,当自己是皇帝老子不成?我呸!”
“大胆!”
所有人又被吓到了,这回大喝的是许鸣熙。
他气势凌人的走过去,指尖戳到洪泉的额头之上,连戳了好几下。“放肆的狗东西!胆敢跟我家爷这样说话?不要脑袋了你!”
洪泉一愣,突然定睛看着气急败坏的许鸣熙,怪叫了一声。“哈,说话这娘样,敢情是阉竖?”
他伸手要去查看,但还未伸到许鸣熙胯下,那手已被人死死扣住了。“哎哟!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手快断了!还不松手?快放手!”
胡一峰面色如霜。“再敢乱来,我废了你的手!”
胡一峰有武官的威仪,几个官差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之间倒是不敢再嚣张。
章坤看了胡一峰等人一眼,挑了挑眉,带头往屋里走去,态度敷衍的说道:“走吧!进去瞧瞧,快点结案好去吃早饭,快饿死爷了。”
他们进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出来了。
章坤对马南风说道:“马馆主,是厨房没灭透的火苗引起大火,房子都烧毁了,不可能住人了。”
谭沄娘脸色苍白,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厨房是她负责的,她一向小心谨慎,不可能有没灭熄的火苗。
洪泉扫了她一眼。“怎么不可能?调查结果就是如此,不信的话你们自己去查吧!我们还有很多案子要查,可没闲功夫在这里穷蘑菇。”
谭沄娘感觉到身子阵阵发凉,她鼓起勇气说道:“差爷,请你们再好好査一遍,可能有什么地方没查仔细……”
洪泉不耐烦道:“都查过了,就是从厨房起火的,煮食的是何人,自己出来承认吧!将好端端的房子给烧了!”
谭沄娘脸上煞白,脚底下一软,几乎要昏过去。
马琉璃连忙扶住她。“娘,您别听他们乱讲,他们都是胡说八道的!”
章坤不悦地道:“丫头,看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再说爷胡说八道,就算作妨碍公务,把你送官查办。”
马彩蒙站了出来,蹙眉道:“几位差爷,昨夜我在救人时见到有陌生人影闪过,我怀疑是人为纵火。”
“马姑娘,是你眼花了吧?”章坤略略打量她几眼。“没有证据,可不要随便说话。”
马彩蒙并没退缩,她眼神坚定的说道:“屋子里必定留下陌生足迹,只要好好调査,肯定能找到线索。”
洪泉不耐烦道:“就说已经都查过了,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缠人?你们以为整个苏月城只有你们报案吗?我们要查的案子可多了,城东刘家还死了人,死人总比你们房子烧了严重吧?”
纪玉仁看了气炸。“你们就是这样办事的?就这样草草了结?”
“什么草草了结?”洪泉不服气了,恶声恶气的说道:“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官差办事,跟你有啥关系?哪边凉快哪边去,没事帮人打抱不平,最后倒楣的可是你自己!”
纪玉仁当真气得七窍生烟,又不能曝光他的身分,差点气到内伤。
几人正在争论时,就听得马蹄声响,有个车队浩浩荡荡过来了,总共有六部马车,一小队约莫二十人的骑兵,扬着威北大将军的旗帜。
谭沄娘看着那马上威风凛凛的男子,心头狂跳,身子晃了两下,几乎要站不住。
马琉璃连忙将她扶好,急道:“娘,您这是怎么了?身子不适吗?我扶您到旁边去坐?”
谭沄娘摇了摇头,顿觉口乾舌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她眼花了,看错了,不然就是长得相似的人……可是,她的眸子里除了忐忑,还有一丝渴盼。
谁知,那威风凛凛的男子却翻身下马,走到了她的面前,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彷佛这里站的只有她一人。
他面容刚毅,腰佩长剑,身形颀长魁梧,看着谭濡娘微哑地道:“沄娘,我回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懵了。
谭杏儿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姊……姊你有男人吗?”
谭沄娘恍若未闻,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子,眼眶一热,她颤抖着伸出手,抚上了男子粗糙的脸庞,泪盈于睫。“弦郎?你没死?”
马弦修握住了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没死,我回来了。”
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谭沄娘喊道:“琉璃、麒麟,快!快来见过你们爹爹!你们爹爹回来了!”
马琉璃满脸的迷惑。“这是爹?”
马麒麟倒是兴奋的冲了过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喊道:“爹!”
马弦修眩惑的看着他们。“这孩子是……”
谭沄娘频频拭泪。“这是咱们的孩子,琉璃和麒麟,他们是双胞胎,你离家的那一年怀上的,公爹曾写了信给你报喜,可你一直没回音。”
“我的孩子?”马弦修浑身紧绷,他看着两个孩子,停顿了片刻,心里百感交集。
他竟然有孩子,而且都长这么大了,他一次也没抱过他们……
“还有公爹,你不在的时候,是公爹一直照顾我们……”谭沄娘在旁边絮絮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