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她付出真感情,但最终是要收、还是要放,则取决于他们得到的答案。
这是滕岳这阵子反覆思索所得到的一个结果,他终究没办法只爱一个女人的躯体。
没有加注灵魂与感情的关系,竟是比他自己想像的还不适合他。
他试过很多次,每次一碰触她,他就提醒自己只需将精神集中在她曼妙的躯体上就好,却每次都在栖息她的发间或肩窝处时,动摇了信念。
在她的幽香与一颦一笑间,瓦解了所有伪装的邪恶。
他无可控制的想要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更是如偏执狂似的在乎她的思想和感受,尤其渴望当他们交融时,她的心也是与他紧紧相贴。
他对她滋生的感情,让他故作兽状的粗糙矫饰再也骗不过自己的良心。
他要爱这个让他此生初次心动、宛如经过海啸袭击般震撼他灵魂的女人!
他或者未曾寻觅过这样的女人,但他遇上了,却是无可言喻的热爱。
而这份热爱,是否到头来会全数被他心中的阴影所掩盖?
这他目前不肯再想。
“我希望你永远都这样对我。”钟语欢笑眯眯的,一脸崇拜和爱慕。
“我也希望,不过……”实在不愿意提滕峰,但此行目的却是与他息息相关,滕岳的内心感受著实复杂。
“为什么你这么在意你哥哥?”钟语欢眼神里有畏怯,但她还是忍不住小声的问了。
海上的风是那么强劲,好几只海鸟逆风振翅飞著,却被吹得频频后退,在空中倾斜而颠颠颤颤,让人不忍卒睹。
滕岳有所感触,竟觉得他跟海鸟有相同的难处。
“我的哥哥滕峰,是个很优秀的人,他的个性虽然近乎孤傲,但正直严谨,完全遗传我父亲的风范,我父亲像欣赏自己一般欣赏著他,我从小到大都是在父亲带著为大儿子骄傲的眼神中度过的。”滕岳的眼神放空,内心为海鸟的处境而隐隐作痛。
随著海浪拍击,也随著滕岳的叙说和空洞的眼神,钟语欢心底产生一波又一波的悸动,以及伴著悸动所产生的深处回响。
她情不自禁的攀住他手臂,看似无意义的动作,但却让两人短暂交会的眼神多了一丝温暖的火花。
“我不嫉妒我哥哥,相反的,我颇为敬爱他,但他确实是从小到大阻挡在我眼前的莫大阴影,你若问我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感觉?我只能说,也许是一个渴望被父亲重视,却总是得不到正面回应的小孩:心灵受创之下的别扭反应吧?”
滕岳说完,倒是笑了一笑,眼前的海鸟还是进三步退两步的往前飞著。
滕峰,是逆风,而海鸟的翅膀,是他的心。
他想飞进父亲的眼里,而风削弱了他的力量,却浑然未觉。
“你的母亲呢?”钟语欢有预感这会是个伤心的话题,但她想了解他呀!
“我还在襁褓之中,大概五个月大时,我母亲就去世了。我父亲也没有续弦,我和我哥都是褓姆带大的。”
滕岳说起母亲除了淡淡的遗憾和感伤之外,倒是没太多的情绪,比起父亲的冷落,想像著逝去母亲的慈爱,却使他得到更多的精神慰藉。
“你……辛苦了。”钟语欢张开双臂将高大的他,抱入自己小小的怀里。
“这……没什么。”滕岳的声音有点颤抖。
“如果没什么,又怎会因为画中人有可能是你哥哥,你就这么防著我呢?”钟语欢倒是不忌讳的直说出来。
“你说到重点了。”滕岳拉开她的拥抱,两眼凝视著她。“这就是我最不能释怀的一点。”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一如之前我所强调的,如果画中人是我哥哥滕峰,那么我和你将不再有任何的可能在一起。你的梦中情人若是滕峰,我绝不会因为我爱上了你,就委屈自己当他的替身或是影子。”这是他一贯的坚持,不论他到最后会爱她多深,他都将喊停。
钟语欢当然知道他的想法,他几乎是无时无刻的不在提醒或强调他的信念。
“滕岳,不管结果如何,你在我心目中绝不会是任何人的影子,梦也好,画也罢,就算他们不是你,我还是爱你。”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后,钟语欢更想巩固彼此的关系。
“所以我们必须再做一次协定。”
“协定?”
“如果画中人是滕峰,我们一定要分手。”
分手?不!她不想分手!
听到分手两个字的这一刻,钟语欢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滞了,好似跟在那两字后面来临的是世界末日。
“我不要,我绝不分手,你不爱我,我也要跟著你,你因为爱我而痛苦,那么我宁愿你痛苦。”爱已深种,她不可能应允他这份协议。
虽然她对梦中情人的感情既深刻又长久,但眼前是她爱滕岳。面对这份爱,她不能任他说分就分。
滕岳听见她一反以前对梦中情人的坚持,而且变得处处以他为重,他有点动容了,但他很快的用轻忽的笑容来遮掩自己内心的悸动。
她宁愿他因爱她而痛苦,也一定要他爱她?而不想让他离去?
这是她对爱的专制,是吧?
他很想让她专制下去,但他的自尊心不容许。
“我希望到时候,钟小姐你还是要有担当一点,不能再耍赖。现在不明不白,我让你赖著,那没话说,事情若真是我们所不乐见的,那我是不允许你再死赖著我了!我是不替人背黑锅的。”
说她是黑锅吗?这好好先生有时也挺伤人的。
“温柔的滕岳可爱些。乙钟语欢没直指他此刻的无情看起来有多么讨人厌,却让他立即明白,此情此景,佳人深情款款,他该温柔以对。
“滕岳可爱的地方不只是温柔而已。”会让她二发现且身历其境的!滕岳爽朗的张口大笑。
“笑起来更可爱了!”钟语欢热情的攀住他的颈子,踮起脚尖,尽其可能的想要与他眼鼻嘴相近。
滕岳低俯著头,与她四目交接,火花四起,满脸皆是柔情。
他不再渴望飞进冶漠父亲的眼里,此际,他只想享受佳人眼中的爱意。
在梦破碎前,他要爱!用尽自己的全部力量爱她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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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辛家兴热情的待客之道,滕岳和钟语欢舍弃了原先租住饭店的打算,而住进了秋夕画廊顶楼五间套房的其中一间。
套房视野辽阔,太平洋美景尽收眼底。
“辛大哥,可以让我们把画搬到房里来吗?”钟语欢一落脚,便迫不及待的提问画的事。
“搬到房里来不好吧?小心日照会将画破坏。”辛家兴微笑的说。
“你不希望你的梦中情人被太阳给茶毒了吧?”因著醋意,滕岳忍不住嘲讽她一句。
“当然不希望。”钟语欢回答得十分正经,而且有点紧张。“可是我想研究那幅画耶,怎么办?”
“我已经将画搬到另一间独立的收藏室,这钥匙给你们。”辛家兴早有准备应付钟语欢的要求,他将钥匙递上。
“辛大哥,谢谢你!”钟语欢欣喜若狂。“你真的设想得很周到耶!”又笑又称赞的,两只眼睛很不安分的发亮。
她的平常举动,看在滕岳的眼里却莫名其妙成了招蜂引蝶。
“钟小姐,春情荡漾喔?”滕岳略微侧著身子,在她头顶上冶冶说著。
“什么?”钟语欢抬眼一看,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脸上放射冷光,嘴里一丝笑意,竟是那么邪佞。
“走了!辛大哥很忙,你不要浪费人家时间。”滕岳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往房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