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皇上竟在剥他衣服,根本欺负人嘛!
是可忍孰不可忍,踹人得趁早,绝不能容对方表明身分,所以二话不说提脚先踹了,
狠狠往皇上的脸踹下去,痛快!
欸,都怪萧陌太早将她捞住,要不还能多踹几下呢,可惜……
当一切“误会”解开后,乔倚嫣已都想好该怎么演。
她很会演的,她会跪地磕头、高呼自己没长眼珠,说自己罪该万死,求皇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护夫心切等等又等等……结果,她都还没演完全套,荣威帝已要她平身,还很自动地替她“踹君”的行径解套,宽宏大量地说她是不知者无罪。
年轻帝王流着两管鼻血,和蔼可亲地冲着被命令抬头的她嘻嘻笑,乔倚嫣不禁怀疑自己的那一脚是否踹得太重,把皇帝给踹傻了?
荣威帝显然不给她家脸色铁青的侯爷发言,一股脑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全吐露给她听。
明白明白。完全了解。
原来是有求于她。
有求于她,这就好办了,皇帝老儿亲自将这绝妙机会送上门来,根本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皇上之意,臣妇倶已明白,然臣妇有两个请求,若皇上能允并颁下圣旨为证,臣妇便能尽心尽力为清怡长公主医治。”
“朕答应你。”
这……答应得也太快,果然被她踹坏脑子。欸。
“谢皇上。”乔倚嫣磕头谢恩,抬起头对着表情系闷的萧陌露齿一笑。
还没进城就有事找上身,他们夫妻俩是该把话说清楚、讲明白了呀。
在恭送皇上离开后,乔倚嫣当夜并未开口多问什么。
她默默替萧陌扎针,之后收拾好药箱等物,拎着又回到马车上,是夜就在马车上睡下,未再返回军帐内。
荣威帝突如其来上演这一出,把自家这口子牵扯进去,萧陌心绪未平,理智上他明白需仔细同妻子解释,然这一解释起来,想是得把年少在帝京的一些事全交代了,包括当年他被除了族谱的来龙去脉。
毕竟回到帝京,这座天子脚下的京城说大不说、说小不小,荣威帝若一直不放他夫妇俩回北境的话,那迟早……她是会遇上景春萧氏那边的人,他若为她着想,就必须对她道明一切。
但扎营在十里亭的这个夜晚,实非夫妻俩坐下来好好谈开的好时候,总得让他先定定心。
于是这一夜,夫妇两人在皇上离开后没交谈上半句,各自在各自的地方歇下,乔家马车里垫子厚软、香枕蓬松、被褥温暖,乔倚嫣睡得挺香,反观军帐里,尽避有厚毯、有暖被还有铜盆能烤火,大将军侯爷却翻来覆去、几是彻夜未眠。
天未大亮,两百名亲兵已听令拔营,赶在正阳城门开启的第一时刻入城。
以为一大清早,夹道围观的百姓定然不多,结果错得离谱!
定远侯率两百亲兵押解蒙刹国主以及北方部族诸首领进京献俘一事,早在京畿传得沸沸扬扬,而昨夜,进京献俘的两百铁骑在十里亭扎营的消息也如野火燎原般传进城内。
帝京百姓们见识过的玩意儿多了去,但是啊但是,还真真没见过那万恶的蒙刹国主究竟生得是何模样啊!
瞧,这城门一开,等待进城的北境铁骑都要惊着!
谤本是万人空巷了,放眼望去,红缎、碎彩纸还有朵朵的鲜花那是满天乱飘乱撒,人声鼎沸到一个极致,两百精英若非个个是控马好手,真要掌不住自个儿胯下座骑。
从帝京正阳城门至皇城正门口,纵马奔驰用不着一刻钟,这一日,萧陌与两日铁骑却走了足足大半个时辰才远眺到皇城正门。
两百铁骑听令下马,齐齐单膝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因为荣威帝率朝廷上下臣工就等在皇城门口相迎。
定远侯恭敬跪礼、献俘,荣威帝上前将其扶起,帝王珍贵的眼泪伴随着加冕的话语,源源不绝倾吐。
而定远侯谦逊再谦逊,再三谦逊后,最终仍不敌荣威帝盛情,被拉着上了皇辇回宫叙旧,两百亲兵将俘虏交接后各赏十金,暂在朝廷安排的军所歇息。
总之就是个“演”字诀。
活生生演给满朝文武以及百姓们看。
看他荣威帝当年年少登基一双慧目有多犀利!
看他萧陌即便是世家大族的弃子却是忠君护国、铁骨铮铮!
看他们这一对君臣有多合拍,君臣之义,彼此不负!
萧陌在北境创下不世之功,这是替荣威帝狠狠掮了那一班言官一大巴掌。
荣威帝对萧陌的抬举再抬举、重用再重用,加官晋爵没在手软,那让萧陌大大长脸、走路有风,亦狠狠削了景春萧氏的脸面。
他们君臣两个,确实合作无间。
“妾身都不知原来侯爷与皇上交情那样不寻常呢。”女嗓带着一丝浑然天成的慵懒,但…女儿家独有的娇媚中又透出点无以描绘的肃杀。
返京献俘的这一日,萧陌直到日薄西山才被“释放”出皇城。
而乔倚嫣一进城门就被萧陌安排的人手迎进在帝京的将军宅第……噢,不对,眼下御赐的宅第已改成“定远侯府”,她被迎进侯府内,得府内掌事的老罗总管相助,花了一个时
辰大致掌握府中的人事物,之后派了人和马车守在皇城门口,迎她家的定远侯爷回府。
萧陌没有推拒,将座骑交给下人,弯身钻进马车内被载回许久未归的帝京府第。
此际,夫妻俩均已用过晚膳,且各自沐浴完毕。
萧陌果着上半身安静伏榻,对于自家夫人施展在他身上的种种手段,这些日子他渐已习惯,但忽听她用这般古怪语调说话,他挺不习惯。
懊来的总是会来,该让她知道的事,拖延无益。
银针落在耳后、背央,沿着脊柱往下,中空的针心被裹上药泥,点火燃烧,药力随着银针深深灸进穴内。
一开始甚是疼痛,痛到发麻,萧陌已学会不去抵御,放松肌筋任痛蔓延,他在此刻将年少时候如何与荣威帝结识的过程简略说完。
乔倚嫣静静听着,改在他指上施针,将他右手五指各下一针,垂放在榻边,不一会儿,中空针心滴出血,点点滴滴落到地上的脸盆里,血色偏暗紫,乍见甚是惊心,却是比一开始黑得不能再黑的顔色好上太多。
灼药深灸,痛升高至极处,随着黑血排出,肤孔皆张,胸臆间有着说不出的不自觉逸出长息,峻顔半埋在被褥里,忽有馨息扫过他的耳——
“莫怪侯爷当时力劝妾身退亲时,说我大可不必烦忧,只要我点头退亲,一切交由你摆平,还说要请皇上收回成命,撤了指婚的圣旨也不是不能够……哼,原来皇上同你私交甚笃,你若不要妾身了,那也是挺容易。”
第八章 请夫人息怒(2)
萧陌蓦地张眼,见乔倚嫣就屈膝坐在榻边矮寛上,手肘抵着膝头,两手支顿,眯眸近近盯他。
耙情从昨夜到今日这般阴阳怪气待他,就为这事?
他先是一愣,心里突然发急。“本侯没有不要你!”作势欲起。
“别乱动!药力还没行完呢。”一声娇喝令他顿住,再次伏回榻上。
似乎他冲口而出的那一喊让乔倚嫣心情美好起来,她重新摆好他滴血的手,表情有些笑意。“侯爷一开始是不乐意的,无奈敌不过妾身的执拗,幸得皇上有求于我,侯爷要再想向皇上请旨休妻,怕是不能够。”
他瞪视她,鼻翼歙张。“本侯没有要休妻。”一字字皆重音。
乔倚嫣抿唇一笑,见他指尖滴出的血转成殷红,表示药力又逼出部分陈痾,她细心为他拔针,边道:“今日黑血转红的速度更快了,妾身估模着不出十日,侯爷体内的病灶定能尽除,届时大功告成,便也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