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娘听了点头如捣蒜,不过却是有些狐疑地看着赵秀秀。“你一个小泵娘家家的,怎么知道得那么多?”
“这……还不都是听我娘说的,总之安大娘,我们不会害你的,你一定要记得照着做啊!”赵秀秀一滞,总不能说她自从听到安硕要娶亲,就开始想要怎么透过安大娘折磨那个新媳妇吧。
小南村也就那么大,婆婆折腾儿媳妇的戏码不少见,赵秀秀的娘一直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赵秀秀跟在身边,自然也听多了这些事,想着一股脑用在唐汐知的身上就对了。
“我知道我知道……”安大娘听得有些心慌意乱,原本就紧张的情绪变得更紧张,脸上的笑容当真再也浮不上来。
这时候,外头开始放鞭炮了,应是新人回来了,安大娘拍了拍赵秀秀的手,急急忙忙的赶回屋子里,她可还要在主位上等着新媳妇敬茶呢!
赵秀秀的表情随着鞭炮声阴沉了下来,跟在安大娘身后走去,她倒想看看这个县里来的富家千金究竟有多漂亮,居然将她的安硕抢走了!
在安硕带着唐汐知进门时,安大娘早已在主位坐定,厅里的邻居好友们见到了唐汐知的花容月貌,都是倒抽了一口气,接着齐齐称赞安硕好福气。
安大娘见到新妇一进门就替她长了脸面,不由微微得意起来,这时候默默站在她身后的赵秀秀突然用力扯了她的衣袖一把。
安大娘回头,就看到赵秀秀脸色难看地直摇头,她恍然想起小泵娘方才警告她的话,心里那股得意劲才稍稍消减了些。
里正林大爷今日充当礼官,安硕依礼带着唐汐知在安大娘面前跪下,先磕了三个头,接着就有人拿着托盘过来,上头有一杯茶。
唐汐知双手接过托盘奉上,喊了一声“娘请用茶”,礼数十足,安大娘拿起茶杯,只抿了一口便放回去,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安大娘,新妇敬茶,依礼该给个红封的。”林大爷提醒她。
这也真是紧张的忘了,安大娘模了模袖里的红封,原本要拿出来压在杯子下,赵秀秀在这时又拉了拉她的袖子,安大娘愣了一下,那红封硬生生没拿出来。
“这给了红封就是接纳她了是吗?”安大娘拔尖了嗓子说道:“我都还不认识她,这拜堂时拜的也不是我,怎么我就得接纳她了?不给!”
赵秀秀站在她身后阴笑着,肚子都快笑痛了,这安大娘简直蠢极,几句话就被她唬住,这已经不只是给新妇下马威,而是刻意给人难看了,安家未来家宅不宁是可以预见的,只要等着这个媳妇被休了,她还是有机会与安硕在一起的。
安硕脸色一变,就要上前与母亲说理,唐汐知及时拉住了他,默默对他摇了摇头。
她可以理解安大娘对她的忌惮,安硕不说话才好,一说话安大娘还以为儿子偏袒媳妇,那就吵不完了。
她柔声说道:“娘,安硕与我这亲事结得仓促,因为小南村往县里路途遥远,怕娘坐了太久的车身体不适,所以到了新人敬茶时才向娘磕头。不过等会儿的喜宴与安硕在县里办的一样,还得娘为我们操持一番,媳妇刚进门什么都不会,还有很多需要和娘学习的,没能和娘好好沟通,是媳妇的不是,媳妇在这里向娘道歉了。”
她绝口不提成亲那日明明是安大娘不敢坐在雍王妃身边才没到县里,一番话说得太漂亮,直接将罪揽在自己身上,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新妇不想婆婆与丈夫生出冲突;而所谓让婆婆操持,和婆婆学习云云,就是在变个方法告诉安大娘,她这个媳妇并没有要抢夺安大
娘当家权力的意思。
安大娘这下心里不是舒坦,而是心虚了,她胡里胡涂的让赵秀秀摆弄了一番,现在唐汐知这么说,她倒不知该怎么回应了。
“安大娘这儿媳妇真是听话啊,不愧是县里来的大小姐,模样端正不说,礼数也周到!”
“是啊,安大娘,你可别忘了,你儿子媳妇拜的可是王妃啊!哪有你想不认就不认的道理,你还想越过王妃不成?”林大爷有些看不下去,于是敲打了她一番。
安大娘这才想起这一桩,吓得冷汗直流,急忙拿出红封压在了杯子底下。
唐汐知没有让安大娘尴尬太久,收了红封起身后,她立刻又让安硕拿出了她预备好的礼品。
她本身没有钱购置这些东西,但王妃在她出嫁前赏了她十两做为新嫁娘的压箱底,她感激在心中,这些未来必会偿还,所以她很是用心地准备了一些东西。
她将一个木盒呈给了安大娘。“这是给娘的见面礼,媳妇一点小小的心意。”
原本唐汐知是想私底下给的,但她看出了安大娘似是喜欢显摆,方才她落了面子,就在这里补回来吧!
安大娘接过盒子打开,看到里头是一支鎏金步摇,小南村贫困,哪个女人家能戴副银耳环就能得意半天了,这支还是金的,虽然只是鎏金,也看得安大娘眼睛都快凸出来。
后头的赵秀秀又妒又气,但这回任凭她怎么扯安大娘的袖子,都得不到任何反应。
在乡亲一阵的赞美与羡慕声中,唐汐知又拿出另一个盒子,让安硕将他弟弟安槐叫了出来。
安槐今年十二岁,头发梳得整齐,身上只是简单的棉布衣,小小年纪却透出了儒雅之气,安硕说他弟弟很认真在读书,应是没错的。
她笑吟吟地将盒子给了安槐。“小叔,这是嫂子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安槐腼腆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方砚台与一支墨条,他不禁很是兴奋地将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爱不释手的赏玩着。
“谢谢大嫂,我很喜欢。”
安槐有笔,是安硕买给他的,但此时家里尚买不起砚和墨,他一直都是拿水在桌上练字,现在有了砚墨,他就可以在树叶或树皮、木板上练字,说不定以后还能有纸让他练习呢!
赵秀秀看不下去,她好不容易说动了安大娘,居然让唐汐知给圆了回来,看着唐汐知那娇美的容貌,她简直嫉妒得心都痛了起来,急忙在众人的目光都在安槐身上时,附耳在安大娘身边说了两句。
丙然,安大娘马上就忘了手上的鎏金步摇,朝着唐汐知横眉竖目了起来。“你送这什么东西?别以为槐子还小你就想糊弄他,怎么就拿了几块黑石头给他呢!这可是身为兄嫂的见面礼,这些像什么样?”
其实这小南村里认得文房四宝的人还真不多,顶多认得出毛笔,砚台这种容易被忽略的东西要用过的人才知道,一时之间乡亲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赵秀秀则是暗自得意,总算又将唐汐知那女人的气焰压下去了。
这次开口的是安硕。“娘,没儿送弟弟的是砚台和墨,那可是比我上次送给弟弟的毛笔还要贵重的东西,以前弟弟只能用笔沾水练字,现在可以沾墨了,写出来就是墨黑色的毛笔字,就像里正爷爷家里那块牌匾一样。”
他解释的非常具体,大家都听懂了,一时间众人对唐汐知又是一阵夸赞,风向马上转往她那儿去了。
安硕想了想,又皱眉说道:“娘,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汐儿百般挑剔,不过她是个好姑娘,你放下成见和她相处,定会喜欢她的。”
这是在编派她这个做娘的了?安大娘闻言,顿时觉得一股气涌上来,方才认不出来砚台被打了脸面,已经觉得有些抬不起头,现在他又这么说,好像在说她是故意找儿媳妇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