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虎威将军陆东承。”他自报名字。
“你不是狗国了?”他原还觉得可惜,陆家就剩下一个有血性的人,其他都是庸才。
“没死成。”他说得涩然。
一没死成好,你可愿助本殿下攻入京城,擒下贼首护我父皇?”若有陆家军为助力,必定如虎添翼。
“愿听殿下差遣。”他们的共同敌人是六皇子,鱼帮水、水帮鱼,各取所得。
“好、好,你是将才,本殿下服你,不过听说你妻子亦是奇人,这次的蝗灾多亏她帮忙了,等这回事了定为她请封诰命。”有功则赏,他不会亏待肯为他做事的人。
“多谢殿下。”夫妻俩一行礼。
“你就是陈娘子?”他看了看容貌娟秀的女子,与陈太傅有三分神似。
“是。”罗琉玉眼观鼻、鼻观心,尽量收敛一身悍气。
“太傅的事我很难过,他是为了给我正名才与父皇据理力争,因此惹怒了父皇才下令流放。”
养子亦是子,亦是嫡出。太傅是这么说的,意思是他虽非先皇后所出,但记在先皇后名下便是嫡出,无可争议。
当初陈太傅是想让皇上立三皇子为太子,他身为太子太傅,荣耀加身,日后更为帝师,显贵不可言。
可皇上认为自己还没老到要将皇位传人,太傅这话分明是咒他早死,好再搜个从龙之功,十足可恨。
皇上已因他先前妄加评断自己是由于运气好才登上龙位而大怒,此事更是雪上加霜,陈太傅最后就流放去了岭南。
罗琉玉注意到他自称用“我”,而不是“本殿下”,便知晓三皇子还是很敬重她的便宜爹。
“殿下不必愧疚,家父并未受太多苦,岭南虽地处偏僻,但物产富饶,一骑红尘妃子笑的荔枝便出自岭南,他怕是吃到乐不思蜀了。”
“你不必安慰我了,再好哪有京城好,一旦我有能力了,必然千里迎恩师。”陈太傅虽然有诸多不是,但对他的爱护他不会忘记。
“民女代父亲谢过殿下。”她对便宜爹没有一丝父女情,不过该有的态度还是不可免。
三皇子一颔首,“对了,我的人都安顿好了,但粮食方面供应得上吗?”
他预估要待上一到三个月左右,而后进京护驾。
山洞内的石壁洞屋里,一个洞屋住了十个人,两面山壁各十余个洞屋,正好容纳三千人。
而山洞里面还有山洞,可搭起帐篷供高阶将领使用,洞内有水潭,饮水方面不会有问题。
“殿下放心,内子庄子上的稻子比一般农家早成熟,过两天就可以收割,晒两天日头便可月兑谷食用。”五十亩地足够让三千人吃饱了,不够他还能往江南的庄子调。
“殿下,民女年前收了不少冬小麦,卖了一半,还有一半,磨成细粉做面条、馒头、大饼还是可行的。”罗琉玉庆幸她的未雨绸缪,未因价高而全部卖掉。
“好、好,你们都好,可是你们怎么跟外头那群人对上了,看来来者不善。”若非他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是六皇子的人。”陆东承言。
简单的一句话,三皇子就明了了,“他还真无所不用其极,对付一个小庄子而已,居妖心派了四、五百人来。”
想直接辗压是吧,卑劣到令人不齿!
“民女不惧,民女还有一招是保命符。”她可不是吃素的,兔子逼急了都会咬人。
“喔?愿闻其详。”他十分好奇。
“火药。”
“火药?”三皇子懵了一下。
“民女在庄子四周埋下数百斤火药,只要他们敢踏入,民女就能将他们炸上天。”她可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闻言,三皇子眸光一闪,除了背脊一凉,感觉全身寒毛都竖了起来,这女子……可真有想法,这一炸,漫天的血雨,满地的肢离破碎、血肉模糊,她还真敢呀!但再一想,她竟然会制作火药,这陆东承的妻子真不可小觑。
他暗暗思忖着,宁可得罪小人,不可得罪女人,陈娘子太狠了,必须将他们收为己用。
“呃!陆将军,我们来合计合计,看怎么无声无息的潜入京城,再想办法进宫见父皇……”天下事、国事,那是男人的事,女子当回避。
三皇子带着他的幕僚和心月复将领往光线明亮的角落走去,那里已铺上兽皮毡子和竹藤,上面摆了小几,众人席地而坐,准备商讨拿下六皇子一事。
见状,罗琉玉一撇嘴,不屑三皇子的作态,女人又怎样,没有她的帮助,他能这么快回京吗?说不定还在吃虫昵……
不、过她也懒得理他,她还有好多事要善后,那堆烧焦的尸体还得掩埋。
带着年哥儿、莲姐儿从地道回到庄子,看到满目疮痍的毁损,她心中不舍,再看见还在冒烟的尸堆,叫人提水灭了,她庄子底下可是埋了炸药,所以那些引线得尽快取出,她可不想炸死自己。
她只记得这简单的炸药配法,至于威力如何,她没测试过,反正死的是别人又不是她。
接着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快,也静谧得有点诡异,也许六皇子一下子损失太多人,因此庄上很平静,再也没有出现奇奇怪怪的人,连陆家那边也没人来,好像陆建生的死活与他们无关。
少了主心骨的将军府变得很沉寂,暮气沉沉,一向把庶子管得连狗都不如的贾氏反而被庶子制住了,她屋里的银两、首饰、布料等值钱东西都被拿走,人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有如六旬老妇。
这些罗琉玉都管不着,她关心的是地里的收成。
结实饱满的稻穗重得都快垂地,金色稻浪随风起伏,彷佛看到丰收的景致,人人汗流浃背的弯身割稻。
“十八岚,你拿剑的英姿多有天人之相,怎么割个稻像在挖人祖坟似,你有这么苦大仇深吗?”江湖人士还是适合打打杀杀,要他们种田比死了爹娘还难受。
“十一荷,你拿的是镰刀不是戟,要用割的,由右至左,左手捉、右手割,如果你是左撇子就换过来,谁让你在地上戳呀戳的,你以为在挖地龙呀——”
一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门派穷。
“十五峰,你在蹲马步不成,腰再弯下去一点,你割的是什么,风吗?要不要找个大夫治你骨头太硬的毛病……”
“还有你,十鹰,你是在割稻而非卖肉,若是你有意转行,我可以介绍你到小倌馆……”
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于是他们几人——
“娘子,我们已经很努力了。”他们可没做过这种粗活。
“是呀!娘子,别再毒舌了,我们也是有尊严的。”他都快哭了,被她说得一无是处。
“对啦!啰啰嗦嗦的,要是你行你来做,少在背后说风凉话,我们可不是你的奴才……”
此话一出,五月、六弃、七云等人面上一抖,飞快的挥动手中的镰刀,连头都不抬。
因为先来的他们都晓得,陈娘子最厉害的不是她管家能力,而是那张嘴,她能把活人说死、说得死人再死一次,拖着森森白骨跳崖去。
“你们给我银子我就做。”
全场一片静默。
喊得最大声的那个人弯下他的傲骨,一手捉稻一手割,动作明显快了些,也心甘情愿了。
其他人根本不敢有二话,刷刷刷地割稻。
一文钱逼死英雄汉。
原本五、六天才能割完的稻子一天半就割完了,接着整地,洒油菜花籽,开几亩荒地种大豆和萝卜,插马铃薯秧子。
山洞内的三千兵士日日操练,不时有人进进出出的入京打深消息,京里的局势越来越紧张了,听说皇上还在昏迷中,似乎夜华玉送进宫的灵液不管用,皇上命是保住了,却醒不过来,由六皇子代为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