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有皇子介入其中,陆东承的脸色就好不起来,他不想往坏处想,可是心里却不断往下坠。
他一直不解自己为何会遭到亲信的背叛,还被追杀,但是今日这青衣人的出现似乎给了他一条线索,一旦和皇子扯上关系都不单纯,为什么二叔身边会有六皇子的人?他们在图谋什么?
还有,他父兄的死是不是……
他不敢往下想,越想越惊骇。
如果连不知情的他都容不下,父亲和兄长又怎么逃得过,二叔他……又在当中扮演什么角色,他是在父兄死后才和六皇子走得近,或是早就勾结在一起?
隐隐约约的,陆东承眼中泛起红丝,里面藏着苦涩和锋利,他曾经非常想知晓自己为何非死不可,如今他却希望自己什么也不晓得。
“说到那名暗卫,想不到陆建生身边有这样的人手。”当初仍身在陆家时,她可没听说过府中有这号人物,要不陆建生早用来对付她了。
“也许他觉得有需要便养一个。”他知道这话太牵强,糊弄不了聪明人,可又无法明言。
连他自个都不明了的事,又如何向她解释,等他查明白了,或许还能有个答案。
只是,这事情能解决吗?
“你看我几岁了?”她指向自己
“二十一岁。”他不假思索。
她十五岁嫁给他,十六生子,他再清楚不过了。
闻言,罗琉玉眉头微微一动,原本她是要打趣他,可他回答得太果断,就连她也是靠猜测,可他却毫不迟疑的说出。
于谨之到底是谁,此人实在可疑,有待观察。
“我还以为你当我是四岁呢。”
他失笑,“四岁的是莲姐儿。”
“既然不是四岁,为什么你会觉得我会相信你的满口鬼话?”她冷讽,嘲笑他编得太蹩脚,连四岁孩子都不信。
被泼了一桶冷水的陆东承暗暗发苦,“这件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
“你处理得了吗?”她不屑的一瞟他肩上的伤。
“多两滴甘露水的话……”他意有所指。
“想都别想。”她飞快地捂住腰间,显而易见的那瓷瓶就放在腰袋里了。
“想想两个孩子,如果我能好起来,他们是不是就少了一些危险?”他以儿女的安危来说服她。
罗琉玉神情挣扎。
“就两滴,不用多,直接滴在伤口处。”他将衣襟拉开,露出要好不好、仍不时冒出血丝的左肩。
此时的两人都未意会到男女有别,只有陆东承知情两人是夫妻,但对没有原主记忆的罗琉玉而言,他不过是她随手救回来的男人,一个赶不走、死皮赖脸的米虫。
两个人独处已经是不应该,还果裎相见,但有现代灵魂的罗琉玉见惯了,不以为意,没想过这会名节受损。
“真的两滴就好?”她一脸心疼的样子。
“就两滴。”他语气诚恳。
心痛了好一会儿,罗琉玉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取出青花瓷瓶。“下次再受伤别来找我。”
她还想有下次?这女人的嘴呀!不能说两句好听话吗……
蓦地,陆东承的目光盯着妻子高高噘起的嫣红小口,涎液一吞,下月复莫名地热起来,脑海中浮现两人仅有几次的鱼水之欢。
那时,她会娇羞地喊他二郎……
第五章 我当你爹好吗(2)
“下流!”
甩了一巴掌后,罗琉玉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甩门声重得似要拆房子。
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唯有一脸苦笑的陆东承愁苦地注视自己的一柱擎天,没处喊冤去。
这也不是他愿意的,妻子就在身边,鲜女敕可口,久未尝肉味的大男人难免心猿意马,就显露了最真实的反应。
自个儿也太不争气了,怎么就这样把持不住了?这几年在边关没女人不也熬过去了,没想过少了什么,偏偏妻子一靠近,那股幽然女人香叫他情不自禁,忍不住想亲近。
不过幸好她先用了甘露水,而后才发现异状,否则自己这巴掌就白挨了,得不偿失。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陆东承面色凝重的看着蜘蛛织网般一缕一缕癒合的伤口,心底的讶异和惊喜被沉重取代,这神奇的甘露水从何而来,为何会在妻子身上,过去未曾听她提起。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被人发觉她身怀救命灵水,只怕会引来各方争夺,他一己之力是护不住的,为今之计是死瞒到底,绝不露一丝口风,她的好运道归她所有,不宜再泄露,而他也会竭尽所能保护这个秘密,不让妻子成为别人眼中的宝贝。
灵液滴在伤口比直接服用效果更佳,五滴灵液入口仅有止血作用,补足元气,并无法使伤口癒合,可这两滴灵液一滴,伤口像有无形的针线在缝合,又麻又痒,一点皮肉拉扯、黏合的疼痛,生出新肉,穿透的伤竟然找不出骇人的血洞,彷佛不曾受伤。
不过伤好了,大量流失的血还是没办法一时补回来,面色苍白的陆东承渐感倦意,不自觉的眼皮一垂,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脸上痒痒的,似乎有人在玩着他的胡子,他连忙睁开眼想喝止,入目的是一张精致小脸。
“莲姐儿?”
见人醒了,莲姐儿兴高采烈的扯扯他的胡子,“于叔叔,你怎么又躺床上了?”
他一笑,目露慈光,“不听话,所以生病了。”他没跟孩子说实情。
“你的身子很不好吗?”她露出担忧的神情。
“是不太好,老是头疼脑热。”他逗着她,有女万事足。
“你吃药了吗?”她模模他的头,一副很忧心的样子。
“还没。”陆东承装出苦脸。
莲姐儿一副大人模样的拍拍他,“药吃了,病就好了,你不可以不吃药,那是不对的。”
或许是父女天性,自从陆东承来到庄子后,莲姐儿特别喜欢黏着他,一点也不被他满脸的胡子吓到,还觉得好玩,不时扯两下就能乐得咯咯笑,还会要他抱着转圈、骑大马。
很难想像这一大一小能玩在一块,还和乐融融,换成年哥儿是全然不同的态度,他非常讨厌庄子上出现一名陌生男人,不仅和他抢娘,也抢妹妹,严重威胁他“一家之主”的地位。
“好,都听莲姐儿的。”看女儿咧开嘴笑,他的心瞬间柔软了,化成一滩水。
“唔!痹,给你糖吃。”她煞有其事的点头,从绣白免吃草的荷包中取出一颗三色糖球。
京城里什么都有,有不少外邦使臣来朝贡,带来异国的特产和种子,不过大多的百姓不识货,一袋一袋的种子堆到烂也乏人问津,这些因缘巧合下被罗琉玉捡破烂似的全包了。
其实她也不是很认识这些种子,但因气候的不同,有的种不出来,烂在地里,只有甜菜、辣椒、番豆被她种成功了,就在后院的菜园子,为数不多。
她听过甜菜能做糖,便试了一下,毁了一大半甜菜后才做出十来斤糖,正好手边有去年冻在地窖的乌梨、青枣、酸橘、甜柿等果子,一化冻就出水,索性做成水果糖哄哄孩子。
莲姐儿一吃就爱上了,而年哥儿不嗜甜,只吃一颗就嫌太甜,要他娘给他做酸甜酸甜的仙楂片。
两个孩子各有所好,当娘的便清心了,不用担心两兄妹因吃糖而打起来。
“我不吃糖,你自己……呃,好甜……”一颗糖塞入嘴里,陆东承的表情和年哥儿刚吃糖的样子如出一辙,都是眉头一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彷佛吃的不是糖,而是苦胆。
“甜吧!我娘做的,不过我只能给你两颗甜甜嘴,你不能再跟我要了。”她一手按着自己的小荷包,表示她已经给他很多了,不可以再抢她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