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是李晟风的字,倒是跟他本人很合。
半晌,周云泽终于回过神,“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师傅回西北路过京城,听说你来了幽州,我就过来瞧瞧。”李晟风兴致勃勃倾身凑近他,“看得如何?”
“什么看得如何?”
“你来这儿不是为了看未来的郡王妃吗?”
怔愣了下,周云泽总算想起来了,“我很忙,至今还未找到机会见她一面。”
“什么?你还没见到人?”李晟风身子一歪,顺势坐在榻上。
“我不是说我很忙吗?”
“你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未来的郡王妃,还有什么比这事重要?”
周云泽当然不能老实道来最近忙着绕着一个丫头打转,赶紧拿起压在书册下面的刺青图给他,转移注意力,“你瞧瞧,见过吗?”
李晟风随手摊开图纸,一看,惊讶的瞪大眼睛,“真巧!”
“见过?”
李晟风点了点头,“马不停蹄的从京城赶来幽州,进了安云城,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这时,一阵肉香飘来,我很自然的寻香过去饱餐一顿,当时隔壁桌男子的手腕上就有这么一个刺青,挺稀奇的,我就多瞧上一眼。”
虽然不是他期待的答案,但他终于确定一件事——当日在异国杂货铺子外面,那丫头一时失神就是因为那人手腕上的刺青,不过这个刺青怎么会扯上她的噩梦?
“你见的那个人是鞑靼人吗?”从外貌来看,一般人很难区分大周人和鞑靼人,但好友是医者,还是能看出其中的差别。
“鞑靼人……论体格确实像鞑靼人,但是论五官还是有点差距,不过我只是粗略看了几眼,还是要细看才能确定。”
“除了今日所见,你以前没见过这刺青吗?”
“没见过,要不我也不会觉得今日那人手腕上的刺青很稀奇。”
周云泽头疼了,如此一来还真不知从何找起,难道真要动用暗部吗?
“这个刺青有何问题?”
“不知道,我只是怀疑这个刺青与鞑靼人有关,想要查清楚。”
“鞑靼人?”
“这只是我的怀疑。”周云泽提起鞑靼人开的异国杂货铺子,刻有刺青的人当时就是送香料到铺子。
闻言,李晟风摇了摇头,“遇到鞑靼人你就草木皆兵,有这个必要吗?”
“一场大战,血流成河,只要能防患未然,草木皆兵又何妨?”
“这倒也是。”不过,李晟风显然还是不同意周云泽如此大惊小敝。
“最重要的是,寻常人不会有那样的刺青。”
“对哦,我倒是忘了这一点。”李晟风再次拿起刺青图看了又看,点头道:“寻常人确实不会刺上如此诡异的图腾。”
“我以为你跟秦太医走遍大江南北,应该见过这刺青或者相似的图腾。”
“可惜今日之前我不曾见过,不过我觉得你与其琢磨刺青的图腾,还不如找出此人,从他身上下手,说不定有所发现。”
是啊,即便能从地方志或游记找到相关线索,也不过是弄清楚这个刺青图腾的含意,最重要的还是对方的底细。
“你可能画出此人的容貌?”当时他的心思都在某人身上,没看见刺青,当然也没有留意对方的容貌。
李晟风没好气的赏了他一个白眼,“短短几眼的功夫,我从人群当中一眼认出他还行,让我画出来,我可没这个本事。”
“你只要画个大概就可以了。”
“我可以将各式各样的草药画出来,可是人像……真的不行。”
“若是再让你看仔细一点,你能否画得出来?”若不是他的身分太过敏感,很容易引来关注,他早就自个儿动手了。
“可以试上一试,但不能保证。”
“能够画出个大概就成了。”他在这方面完全不行,夫子评论他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入他眼中的事物都变了样,如何画得出来?
其实他何止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根本是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这倒是没问题,不过你总要先知道人在何处。”
“只要人没有离开安云城,找到人不是难事。”周云泽抽走李晟风手上的图纸,“不急,你赶了那么远的路,还是先休息几日,养好精神,我们再找人。”
虽然陈瑾曦将调查刺青的事交给周云泽,但也不能完全信任他,非亲非故,人家何必帮她?还不如自个儿守在异国杂货铺子前面等人,想法子查出此人的底细。
她很幸运,没几日就等到人了,可是眨眼功夫,她就跟寻不到对方的身影。
“他发现了吗?”陈瑾曦懊恼的左看右瞧,明明很小心了,怎么还教人察觉了呢?
“你在干啥?”
见到不知从哪儿蹦出来的周云泽,陈瑾曦吓得往后一跳,脚步没踩稳,整个人往后一栽,还好周云泽及时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拉回来,她连忙伸手一挡,以免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可是双手正好按住他的胸膛,看起来就像两只性骚扰的咸猪手。
两人一时都呆住了,你看我,我看你,再看看咸猪手,某人终于反应过来的放开手,嘿嘿嘿的傻笑。
“不好意思,不小心的……那个,你可以放开我了。”
周云泽立刻松开手,往后一退,清了清喉咙道:“你在这儿干啥?”
“没干啥,闲晃。”陈瑾曦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努力寻回脸面。
“闲晃?”
“不行吗?”
“行,不过我看你好像在跟踪人。”她跟踪的技巧实在太烂了,他坐在茶馆二楼的雅间都能一眼看穿,更别说当事者,人家还是练家子,真是不要命了!
“……我跟踪谁?”
“那个有刺青的男子。”
“……”不是吧,连他也发现了?
“你为何要跟踪他?”
她想否认,可是在他锐利、执拗的目光下,还是老实一点,“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那个刺青不时跑到我梦中骚扰,我查了地方志,一点头绪也没有,就想着也许可以从那人身上找到答案。”
周云泽摇了摇头,“你这丫头也太不知死活了。”
“什么意思?”
“刺青图交给我的时候,你还记得提醒我,动静不要闹得太大,这会儿你却傻乎乎的扑上去,也不怕人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了你的小命。”
闻言一惊,陈瑾曦两眼瞪得好大,“不至于吧?”
“那人身手很好,可以无声无息杀了你。”周云泽眼神转为凶狠,若不教她知道什么是怕,这丫头绝对不会长记性。
“我知道了,你不必吓我。”
好吧,她确实太率性了,未曾想到惊动对方带来的危险,可是她不认为对方敢随意杀人,一来她后面站着定国公府,二来为了她这个小人物大动干戈,实在不值得。
“我不是吓你,而是让你看清楚现实。”
“我不是说知道了吗?你就别再唠叨了。”
周云泽脸都绿了,好吧,今日他的话是多了一点,这还不是因为担心她……他疯了吗?既然她不爱惜自个儿的性命,为何他要紧张呢?
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周云泽淡漠的道:“你不相信我。”
“嗄?”
“我不是答应帮你查清楚那个刺青的图腾吗?”
“这是我自个儿的事,我总不能丢出去就不管了吧。”她习惯自立自强,这与他是否会尽心尽力帮她无关。
“你不该自作聪明,如今打草惊蛇,想再寻到人就难了。”
陈瑾曦终于生出懊恼,她行事确实莽撞了一点,忘了对方很可能是练家子,不但没能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反而将自个儿曝露出来。
见状,周云泽的口气缓和了下来,“我答应的事,再难也会想方设法办到,只是需要时间,若能盯住此人,从他身上打探消息,确实不失为一个好法子,你能否将对方的容貌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