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瑾曦静静欣赏眼前的景色,此时一道突兀的申吟声传来,她不由得一惊,赶紧猫着身子,悄悄移向可以藏身的树丛那一边。虽然没干过这种事,但在一指通时空混过的新时代女性,她不用看也知道在上演什么戏码。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但好奇心人皆有之,看一眼应该没有关系吧?
竖着耳朵,她继续猫着身子移动脚步,透过树丛的缝隙查看外面的动静,很快就寻到那对野鸳鸯。
她打定主意看一眼就好,可是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同样是一对偷偷模模的男女,不过当她试图将画面定格时,那个画面又消失不见了,她直觉想再抓回来,这个念头一转,双脚一动,就踩到了地上的枯枝。
“是谁?”男子厉声大喊。
陈瑾曦吓得身子一僵,怎么办?
“出来!”男子的声音转为凶悍,显然是逮到偷窥者就会出手伤人。
陈瑾曦双手紧紧捂住嘴巴,脑子依然绕着同一个问题——怎么办?
男子的脚步一步一步朝她靠近,陈瑾曦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冲出去,一路往下跑,女子的声音响起——
“有人来了,我们走吧。”
不过是转眼之间,陈瑾曦觉得自个儿就像从悬崖边被拉回来一样,松口气的同时两脚顿时一软,整个人往后栽倒,滚下了山坡,更惨的还在后头,当她终于停下来时,她发现自己竟然压在一个男子的身上!
你看我,我看你,男子终于反应过来的大吼,似是没想到会有人从天而降,吓得她连忙捂住他的嘴巴。
“你这是干啥?你想将所有的人都引过来吗?”陈瑾曦一脸的唾弃,男人叫得像个女人似的,不会不好意思吗?“听好,你可别妄想我会以身相许哦。”
周云泽傻眼了,这应该是他要说的才对吧?
“为了我们双方着想,今日的事我们都要忘得一干二净,若是很不幸我们哪日在街上相遇了,也要当作不认识。”
周云泽觉得有一团火直冲脑门,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尤其是姑娘,因为她们即便没有因为他的恶名吓得胆颤心惊,也会因为他的容貌看得两眼发直,舌头打结。
“记住了吗?”
“……你想要一直趴在我身上吗?”周云泽强忍着一掌拍掉她的冲动。
怔愣了下,陈瑾曦终于反应过来的爬起身,周云泽灵巧的翻身一跃而起,看着她随随便便的拍了一下衣服,忍不住皱眉,接着慢条斯理的整理自个儿的衣服。
“今日我们从来没见过,你记住了吗?”陈瑾曦觉得此事一定要说清楚。
周云泽觉得刚刚缓和下来的火气又冒上来了,“怕我赖上你吗?”
陈瑾曦不客气的点点头,“我总要防备一二。”
周云泽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丫头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真正应该防备的是我吧。”
陈瑾曦歪着头打量了他几眼,摇了摇头,不认同的道:“明明是个男人,看起来却像个仙子似的。”
她喜欢阳刚型的男人,男人没有男人味,那还是男人吗?
周云泽一直都知道自个儿生得好,玉树临风、天人之姿、举世无双……各种赞美之词他听多了,可是为何到了她嘴里就完全变了调?
陈瑾曦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之,不必担心我会缠着你,要你负责,你入不了我的眼,倒是你可别缠上我,要我以身相许。”
周云泽龇牙咧嘴的倒抽一口气,这丫头的力气未免太大了!
“我走了,但愿我们从此不见。”陈瑾曦刻意加重后面四个字,然后举起手,潇洒的转身走人。
这丫头没有藉机跟他纠缠,周云泽觉得自个儿应该大人有大量,不计较她的无礼,但是他突然看见一样东西,伸手一模,仔细一看,再对上前面那个恣意张扬的身影,不得不出声道:“慢着。”
陈瑾曦很想当作没听见,可是这有心虚的嫌疑,所以她还是停下来,一脸防备的回头看他,“干啥?”
这是什么态度,难道以为他想跟她纠缠不清吗?
“你这丫头一向如此无礼吗?”
陈瑾曦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看人。”
“……你行。”周云泽差一点舌头打结。
陈瑾曦得意的唇角上扬,“还有何指教?”
“……没事。”
“无聊。”陈瑾曦送上一对白眼,转身走人。
半晌,周云泽举起右手,看着躺在掌心上的耳坠,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还你,实在是你太欠修理了。”
隐身在暗处的某人实在忍不住了,不小心咚的一声摔了下来。
周云泽冷眼射过去,看着趴成一只乌龟的卫二,火气又冒上来了,“你竟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丫头压在爷身上!”
卫二赶紧爬起来,快步来到周云泽身侧,很无奈的为自个儿辩护,“爷,她突然从上头滚下来,卑职还来不及看清楚,她就已经压上去了……咳!”
一想到那个画面他就想笑,怎么也没想到爷有一日会被一个女人压在身下,还遭到威胁……那位姑娘真是太了不起了!
周云泽阴恻恻的挑起眉,“是不是很好笑?”
卫二忙不迭的摇头,“卑职不敢。”
“今日之事若敢传出去,你就给爷回西北找卫一。”
卫二紧紧的用双手捂着嘴巴,用力摇头,表示他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
哼了一声,周云泽转身走人。
第一章 幽州初相遇(2)
经过一场“惊魂记”,陈瑾曦当然没心情作画了,不过她也没有回去,而是绕去文华斋抄书,挣钱的同时还可以让自个儿沉淀下来,真是一举两得。
文华斋是她外祖父家的产业,因此若非珍贵的孤本,管掌柜允许她可以将抄写的书册带回去,不过她倒是很喜欢待在文华斋抄书,在浓厚墨香围绕下,抄书总是特别来劲,只要手不酸,她绝不会想到自个儿应该休息了。
当她终于舍得离开文华斋回到家,她不但错过了午膳,且再过一个时辰就要用晚膳了。
“姑娘!”司画一看到陈瑾曦,立刻扑上去抱住她。
“发生什么事?”陈瑾曦肚子太饿了,显得有气无力。
“您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是上哪儿去了?画具在奴婢这儿,您如何作画?”
怔愣了下,陈瑾曦恍然一悟,难怪她一路顺畅的滚下山坡,还压在那个男人的身上……抖了一下,她连忙甩头,往事不堪回首。
“没事,我一个人很无聊,后来没上山作画,跑去了文华斋。”陈瑾曦安抚地拍了拍司画的肩膀,推开她,“肚子饿了,先弄点吃的给我。”
司画终于注意到陈瑾曦的脸色有点苍白,赶紧转身去了厨房。
陈瑾曦走上台阶,进了房间,接着瘫软在窗边的榻上。
司画很快就带回几样糕点和一壶花茶,陈瑾曦像是饿了好久似的,一口接着一口,只是偶尔停下来喝口茶,看得司画胆颤心惊。
小吃了一顿,陈瑾曦觉得自个儿活过来了,终于有心情关心了,“你干啥如此紧张?你家姑娘又不会寻不到路回来。”
“姑娘知道大明湖出了人命吗?”
“出了人命?”
“两位公子为了红袖楼的姑娘打起来,后来一个不小心磕到头,死了。”
陈瑾曦想起来了,晚上的大明湖是各家青楼的画舫争奇斗艳的地方,幽州的纨裤子弟常常会包下整艘画舫玩乐,尤其春意正浓的时候,大明湖几乎要被画舫塞爆,一个不小心就会产生碰撞,然后冲突就会发生,不过,这其中多少有点较劲的味道,因此只会发生在不同的青楼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