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其中一人受不了了,他解开门外的锁链,推开了门。
就在他推开门的同时,赵北斗一把拉住他往小屋里丢,然后跟安智熙一起冲了出去。
“抓住他们!快!”被丢进小屋的人大叫,屋外的另一人见状,急忙抓着棍棒冲过来。
赵北斗迎上前去掩护安智熙,手臂捱了一棒子,“小姐,你快逃!”
“不行,一起走!”安智熙一脸坚定地道。她哪能丢下他不管?她是他娘派来救他的呀!
这时,小屋里的人跑出去抓她,但被她一个大外割便摔在地上,为免他再爬起来,她顺势踢翻一旁的木桶,木桶滚在他身上。
接着,她捡起一根扫把朝那执棒的人冲过去,用打狗棒法对付他,令赵北斗看傻了眼。
这时,听见骚动,有人跑了过来,听他们喊打喊杀,瞧着应该都是他们的人马。
毖不敌众,走为上策。安智熙一把拉住赵北斗,“快走!”
两人绕过小屋快跑,走私人口的同伙自两边包抄过来,将他们围住。
安智熙抓着手上的扫把,对赵北斗说:“我不会让你出事的,我一定会救你。”
赵北斗一脸迷惑,“小姐?”这世道真是变了。
理应是他一个男人安慰她,说他一定会保她,怎么却是她一直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他、救他呢?
好奇怪的女子,奇怪到让人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喔不,她是安家的小姐,是梅家的媳妇,他对她不能有奇怪的想法跟念头。
可明明心里这么想着,却还是不自觉因着她那坚毅的侧脸而心跳。
看守他们的人联合其他同伙步步进逼,安智熙拿起扫把对着他们挥动。
“一起上!”刚才被她摔在地上正羞恼着的男人一声令下,所有人围了上来。
她与赵北斗奋力抵抗,一阵乱斗,她挂了彩,也让别人挂了彩。
她看见赵北斗涯了拳脚,内心忧虑极了。
李慧娘要她来解救亲儿赵北斗,她可不能负了李慧娘啊!
可眼前人家有十几个人,他们却只一双,实在是快招架不住了。
突然,又听见一阵打杀声,有两方人马自两边冲进主战场。
“妈呀!还有?”她在心里暗叫一声的同时,发现冲过来的其中一方只奋一个人,而为首的竟然是……
她没看错吧?是梅意嗣!
“小姐,是秀爷!”这时,赵北斗兴奋大叫。
安智熙一震,立刻往另一边看去。真的是她大哥安智秀带着手下来了!
看见有援军杀到,原先围剿安智熙跟赵北斗的十几人立刻放弃他们,转而迎战援军,顿时二十几人大混战便展开了。
从詹姆口中得知安智熙被囚禁的地点,并知道人口贩子要将她运至大员,梅意嗣带着永昌跟小钟迅速地赶至石狮塘的码头边。
远远地,他便看见安智熙跟另一名男子遭到十几人围攻,而另一头又有数人杀至。
虽见对方人多势众,可他一心只想着安智熙,根本不知惧为何物。
他恨不得背上插翅,飞似地冲到安智熙身边。
当他欺近,发现跟他们同时出现的并不是对方的同伙,而是安智熙的大哥、他的大舅子安智秀,他不知道安智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也暂时没有心思去想。
双方杀至,一场混战开打,也解了安智熙的围。
为了强身、为了自卫,梅意嗣自小便习武,虽称不上是高手,但同时应付两三个人还是行的。
他边打边靠近了安智熙,在安智熙狠狠揍了某人一拳之际,他拉住了她。
她转过头,看着他,笑了。
他们没时间说话,又各自打了起来。他知道她是街头长大的,但老实说,他不知道她身手如此了得,而且那招式是他不曾见过的。
尽避这些人口贩子的同伙都是刀口舌忝血的亡命之徒,各有各的套路,可安智秀带来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一阵乱斗后,对方渐渐败下阵来。
这时,梅意嗣又下意识地搜寻着安智熙,当他看见她时,发现她两只眼睛正定定地看着某人。
那是个高瘦黝黑的男人,但他不知道那男人是谁,只知道刚才跟她一起对抗人口贩子的人便是那男人。
那男人正与一人缠斗着,而在他身后有另一人手持小刀朝他逼近,意欲偷袭。
安智熙脸色丕变,拔腿便冲了过去。
当梅意嗣意会过来,明白她想做什么时,事情已经发生了——
“智熙!”
在那把原本要刺向黝黑男人的小刀刺进她的身体时,梅意嗣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戛然停息了。
他的脑子有瞬间的空白,可两条腿却像是有了灵魂般,径自地朝着她狂奔而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穿越那在眼前晃动交错的人影,他的眼里心里只有她。
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他那急促浓沉的呼吸声。
在安智秀一脚踹开那伤了他宝贝妹妹的人的同时,他也一把抱住倒下的安智熙。
“不!智熙!”他发现自己的声线在颤抖。
怀里的安智熙睁着两只亮晃晃的眼睛,看着他,笑了笑,然后两只眼睛一飘,不知道在找谁。
“智熙?”这时,安智秀也靠过来,神情惊忧。
梅意嗣感觉到自己抱着她的手有点湿黏,他知道自己压着她中刀的位置。
“别说话,我立刻给你找大夫。”他从没如此害怕过,即使是多年前海上喋血,身中十数刀险些丢了性命时,都不像现下如此心惊。
他不想失去她,不要。
“赵北斗呢?”安智熙强忍着一直向她袭来的痛楚,“他、他昵?”
安智秀一怔,本能地看向梅意嗣。
他不明白为什么妹妹心心念念着赵北斗,但打从心里担心梅意嗣误会了什么。
此时,赵北斗扑了过来,自责、歉疚又担心的看着她,“小、小姐……”
安智熙看着他,唇角微微扬起,“你没事,太、太好了……”闭上眼睛,她昏了过去。
韩氏医馆内的小房间里,韩大夫刚给安智熙止了血并敷好药。
房间里除了韩大夫,就只有梅意嗣,他忧急不舍地看着趴在床上、后腰被捅了一个洞的安智熙。
她醒了,安安分分地趴着,不敢动。
其实也不是不敢动,而是她一动就好痛。
“韩大夫,我娘子无碍吧?”梅意嗣问。
已七旬的韩大夫是河北来的,在泉州执业已三十年,医术相当精湛。
“尊夫人十分幸运,这一刀没伤及要害。”韩大夫说:“现在止了血,接下来只要按时换药,好好照护,一个月后便又生龙活虎了。”
“是吗?”听韩大夫这么说,他松了一口气,“谢谢大夫。”
“尊夫人现下不宜移动,时候也已不早,就先在这儿待下,明日视情况再回府吧。”韩大夫说。
“谢谢大夫,有劳。”梅意嗣拱手一揖,恭谨又感激。
韩大夫一离开,梅意嗣便驱前坐在床沿,神情凝肃地看着安智熙。
她瞥着他,发现他看起来有点生气,“怎么了?”她怯怯地问:“是不是要怪我又偷偷去了圣母之家?”
他眉眼一沉,“让我生气的事可多得去了。”
“我、我之所以偷偷去圣母之家是有原因的……”
“纵有千百个理由,你都不该让自己身陷危险之中,你可知道我……”他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惊忧,有愠恼,也有茫惑。
“妹婿。”这时,门外传来安智秀的声音,“我能进去了吗?”
梅意嗣拉起薄被,轻轻地覆在安智熙腰背上。“请进。”
安智秀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床上趴着的安智熙早已经醒了,先是安心地笑了笑,“丫头,你醒了?疼吗?”他走到床边,眼中有着满满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