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的目光,杨三少爷就有点怂了。在京城有父亲这座靠山,他一直有恃无恐,不怕欺负老百姓,更不怕高官贵族。但秦王这个传奇的存在只长他五岁,他已听过他许多不凡的事蹟,他莫名的畏惧,赶紧跟秦王行礼,又对上父亲那隐藏在眼底的不悦,一颗心突突的跳,却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问题,“不小心跌倒,磕到的。”
“还不回房去上药!”杨柏荣低斥一声,又向秦王等客人致歉,“犬子连路也走不好,还伤了自己,让各位见笑了。”
众人礼貌的带笑而过,但一群人都不是傻子,那伤看起来就不像是跌伤。
杨三少爷这一离开,其他轨裤也不好再胡闹,乖乖的入座,但有人注意到那名厨娘趁机跑了,不见人影。
杨柏荣先让秦王等人入席再命人好生招待,张口要先去看看那个孽子,马上就回来。
“外传杨国公对这三儿子宠得无法无天,看来真是如此,不过是个小伤就急着去看。”一名官员看着他快步离去的身影,不以为然的摇摇头。
“也难怪,他那张脸听说与国公的爱妻年轻时一个样,如今妻子远在江南养病,见着么儿一样的脸,疼都来不及,哪想到把孩子疼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国公夫人那病养这么久也没好,皇上为此派了几名太医去江南,但都回来了,看来那病很棘手啊。”
朱汉威一边听着同桌人的议论,一边心思翻涌。
第五章 险些被掳走(1)
杨三少爷的院子里,在杨柏荣带着火气过来后,气压一直冷飕飕。
他脸色铁青的坐在厅堂,一旁的下人绷着脸,连呼吸都不太敢,终于,被派去办事的二总管满头汗的跑回来了。
杨柏荣眼睛半眯,“人呢?”
“不见了。”他慌乱的回答。
“饭桶!”杨柏荣火冒三丈的将桌上的茶盏就往他身上砸去!
二总管吓得跪地,只能硬着头皮禀报,他仔细问过管厨房的嬷嬷,那小熬人原本就是府外找来临时帮忙的,就是家里穷,寻个零工打,因看起来人干净,进厨房只帮忙洗菜切菜,灶上的事也没敢让她碰,想是知道惹了事,害怕就跑了,因为只来一个上午,大伙儿忙宴席的事也没人跟她聊什么,不知住哪儿。
“不知道就去查,敢伤三少爷这张脸,就不能饶过!”他怒声咆哮。
“父亲,算了。”杨三少爷吊儿郎当的坐在一旁,脸上已擦过药,他还想出去找乐子玩,但爹大动肝火,他怎么走人?
杨柏荣突然起身走到儿子面前,俯身,脸色阴沉的对着儿子那双酷似妻子的美眸,“这张脸不是你一个人的,我警告你,你在外面惹是生非我都能容忍,但只要你的脸受伤……”
威吓的口吻、可怕的视线,让杨三少爷吞咽了一口口水,“父亲,我知道了,绝对不会有下次。”
杨柏荣再怒瞪他一眼,这才直起身,“伤好前,别去看你母亲。”
“是。”他乖顺回答,他也不想去,母亲变得又丑又老,每每看到他时,老对着他的脸又模又流泪的,还一直说着“我的脸、我的脸”,烦都烦死人了。
杨柏荣知道他的交代儿子是乐于从命的,本想再叨念几句,但想到外头还有一屋子贵客要招待,只得甩袖离开。
然而才回到园中的宴席,戏台上的杂耍正热闹表演着,席间却不见秦王身影。
“秦王突然身体有些不适,先行离开,要我们转告,望请国公见谅。”一名高官道。
杨柏荣心里忿忿,原想趁机探探秦王返京有何打算,这下只能再找机会了,遂坐下来与同侪们闲聊,忍着台上那些咿咿呀呀的表演声音。
至于朱汉威,的确已回到秦王府。
秋阳射入,主院里的书房看来既宽敞又明亮,紫檀木书架上摆满各色书籍,四周摆放着古画古董,坐在其中,该是很舒服的。然而赵莎华面现忐忑,她知道自己错了,不该强出头,没帮到人还差点将自己赔进去。
只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才匆匆让朱汉威安排在杨国公府的耳目送回秦王府,后脚朱汉威也到了,而且露台后方发生的事一清一一楚,想也知道,她用力往杨三少爷脸上挥的那一拳,肯定也没漏掉。他会怎么想她?总也是情有可原吧?她偷偷觑他一眼,话都不敢说。
书房里静悄悄的,站在门外的吕勇跟罗英很有默契的看了里面一眼。
男的俊美,女的……尚可,因脸上妆容未卸,不然,就是极好的画面。
罢想着,桃雨就端进去一盆温水,站立一侧。
朱汉威拿了一个小瓷瓶往水盆滴了两小滴,拧了湿毛巾交给赵莎华,她脸上是特殊易容的脂粉,得掺药水才能洗净。
她轻声道谢,净了脸,桃雨就上前一福,即将水盆端走。
她脸洗净了,下颚间被杨三少爷粗鲁掐住的地方就明显了,有些瘀青,落在朱汉威的眼中分外刺眼,他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小青瓷瓶的药,回到她身前,就要为她上药。
“不用,只有一点疼……呃,我自己来就好。”
“你看不到。”他说。
她虽然看不到但可以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疼处的小心翼翼,像是怕再弄疼她,不知为何,她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有多久没有这种被人疼宠了?
朱汉威涂完药,将药瓶放到她手上,“擦个两天就好了。”
“谢谢。”她没看他,忙着收拾突然变得脆弱的心灵。
室内再度陷入一片沉静。
朱汉威的视线锁着她,从初见开始,她身上总流露出着一股沉静气质,好像没什么事可以动容,再相处后,她温柔坚韧,也曾展现直率的、傲气的、娇羞的一面,与他曾经看
饼那些名门贵女紧张的、虚伪的、骄纵的、傲慢的都不同,他对她的欣赏是点滴渗入心坎,没想到……
“你竟然还有挥拳暴力的一面。”他终于开了口。
丙不其然!她苦笑,“有时候用暴力解决才是快狠准又有效果的,这是那一段婚姻敎会我的事。”
她跟着母亲学得一手烧菜的好绝活,若手无缚鸡之力是做不来的,但她没想到,练来的手劲还有他用。
她话里的苦涩,令他浓眉不由得一蹙。
赵莎华微微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看他,“我生平头一次打人,打的就是我的前夫,在他当我的面狠狠甩了我弟妹两个耳光后。他们那么小,吓呆了,连哭都没有,半张脸肿得青紫,我宁愿那两个耳光是落在我脸上……”
她咬白了嘴唇,眼眶微红,那一幕仍历历在目,令她心痛,于是她忘了母亲殷殷教诲的三从四德、良好教养,握拳就朝那男人的脸打去,一连数拳,她都没感觉到痛,也听不到那男人愤怒到求饶的哀嚎,但她的理智竟然还在。
在府里的下人抓住她,那男人要往她脸上挥拳时,她开口了,“你敢打,我就去告官,届时你也要现身,让京城的人看你这张脸,我会大声承认是我打的,因为你连我两个幼小的弟妹也施暴,如此良人……呵呵,届时,就算你跟那个贱人成了亲,仕途不会受影响?”
她的话及时阻止他的拳头往她脸上招呼,但双方正式撕破脸,再当夫妻又何必?
她沉沉吸了一口长气,压下差点滚落的泪水,“伤害我弟妹的,我都不会放过,但为了不让弟妹再受伤害,不需要任何条件,我就答应和离了。”
他黑眸微眯,原来这就是和离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