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过了,厨房在宅院中是最多消息汇集之处,京城也有我父亲的一些旧友,他们因为有身分地位,其中三家很不幸的也在被害者名单中。”
“就我所知,官府的人已经将每个被害者家中的人来回提问多回,但都没有任何情资,你去探听不一定能得到消息,而且,你不怕遇到旧识?”
朱汉威相信她并不知道出发前一晚,孙容可是把她在前夫家的事都说了,还要他保证会护着她不再受那渣男前夫伤害,赵莎华是为了她的丈夫重返京城,把责任推给他,孙容也很抱歉。
“旧识?不怕。”赵莎华有些口是心非,她其实真的怕遇到前夫一家,看到他挑眉含笑注视着自己,她越发心虚,咬着唇,再做一个深呼吸,“其实无所谓的,只要能帮弟弟洗刷冤屈,让真相水落石出比较重要。”
何况进到厨房能得到多少消息?有用没用都是未知数,她也只能尽尽人事。
“好吧,到时候若有需要,我也能帮你安插到其他府院的厨房去。”
他从抽屉拿出一封信函交给她,里面详列目前京城的达官显贵中有婴幼儿的人家以及随之而来的各式宴会,其中有关新生儿的百日宴或周岁宴等等还特别用红线注记,另外,还有特别打圈的符号。
“画上圆圈的便是我回京后,极可能碍于人情不得不参加的宴会。”他随即解释。
她明白的点点头,一方面也为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得到这么多讯息感到惊诧,可见,传言中秦王那股让皇室忌惮的暗势力是存在的。
他的目光落在名单上的庆安伯府,也被画上红线,因为她,他对这一家的百日宴更有兴趣,再加上孙容告知的一些内幕,他很好奇,即使涉及隐私,还是开口问道:“我不明白你的婚姻出状况时,这些你所谓的父亲旧友、有身分地位的人为何无人为你挺身而出?”
她的目光也落在庆安伯府四个字上,摇头苦笑,“是我不要想这婚姻,才没向他们求助,他们知道时,木已成舟。”她希望他别再问下去,对那段心力交瘁的婚姻,她真的不愿回想。
好在他没有追问,只是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受不了他眼中的关心与怜悯,索性闭眼假寐。
但即使看不见,仍感觉到他专注的灼热视线从未离开,她整个人僵僵的靠在车壁上,久久、久久……
好在马车很快就停下来,要休息用餐了,她暗暗松了口气。
这处路经的小城极为热闹,人车熙来攘往,两旁高大的街树叶子也转黄转红,染上初秋的颜色。
朱汉威一行人进到城中一处三进宅子,朱汉威、吕勇、罗英熟门熟路的进到正厅,其他人转到侧厅。
赵莎华也被一名妇人引领到一个厨房,梅心、桃雨是朱汉威买给赵莎华的清秀丫头,两人也跟在后头。
两个丫头俐落的打下手,不过半个时辰,赵莎华很快用食材备了四菜一汤,放进食盒,送到正厅。
接着,吕勇、罗英、梅心跟桃雨都退出厅堂,与其他人一起用餐。
赵莎华与朱汉威同桌吃饭,这其实与在赵家食堂时无异,但知道他的身分后,与他同桌而食,她就有那几分别扭,想与其他人一起吃饭。
朱汉威却不肯,“一个人吃多没意思?还是得再加十两银?”
她哪敢再收,再加上两人同吃时他也不再食不语,总会将京城的一些讯息像聊天似的说给她听,一顿饭吃下来比她预想的还要快渐入佳境,渐渐她也放开了尊卑之分,虽然偶尔、只是偶尔,会可惜两人身分的天差地远。
一行人用完餐,朱汉威偕同赵莎华到街上走走消食,不然一上车又得走好几个时辰。
赵莎华虽然心繋赵晋元,希望能早日抵达京城,但诚如朱汉威所言,他的人早已在京城暗中查访,他们早到晚到影响不大。
街上商店林立,此时却有不少人快步往另一边街角跑,朱汉威等人顺着人流走过去,原来是有一女子在卖身葬父。
那女子穿着一身白色孝衣,头戴白花,一张俏脸儿哭得梨花带雨,身材凸凸有致,眉眼身段透着股妩媚,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女子。
围观的人不少,但由于地上那张写着卖身的字条要价高达百两,所以上前的人一个都没有,反而还保持三步距离,怕被缠上似的。
许是朱汉威那一身没收敛的尊贵气势太慑人,围观群众自动让路,让他毫无阻碍的走道女子身前,也因为他的俊美无俦,引得四周不少姑娘家频频脸红偷觑,心跳怦然。
“公子行行好,买了奴家,让奴家尽孝,奴家愿意当个丫鬟尽心侍候公子。”白衣女子立即向他磕头哭道。
这哪是想当丫鬟,那双含泪的媚眼只盯着五官俊俏的主子,是想当他的女人吧?罗英对这种女人看太多了,互相对视一眼,眸中尽是不屑。
赵莎华只觉得女子可怜,但看着面无表情的朱汉威,直觉他不会买下她,再看向女子后方那盖了草席的身影,她正想要掏出袖里的荷包,朱汉威却伸手按住她的手,再向吕勇使了个眼神,吕勇明白的走上前。
朱汉威握住赵莎华的手就往回走,就知道她心善,但她的钱是好赚的吗?眼睛也不好,那少女一看就是不安分的,真跟着他们一起走,就是个麻烦。
赵莎华呆呆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脚步被动的跟着走,没想到才走几步,她的脚突然被紧抱住,她吓了一跳,低头一看,竟是那白衣女子卧趴在地上,双手抱着她的右脚不让她走。
她连忙从朱汉威温厚的大手里抽回手,蹲下来,“你有事好好说,别这样,快起来。”
女子放手后哭着起身,“姑娘,秀姑求求你答应,我只想侍候公子报恩,不会抢去姑娘的恩宠,还是姑娘担心奴家?奴家长这样不是自愿的啊,姑娘不能怕比不上就让公子不要奴家啊……”女子明明说得可怜,泪如雨下,却又刻意抖了抖波涛汹涌的胸脯,让不少围观的男男女女都瞪直了眼。
赵莎华尴尬极了,关她什么事?还恩宠,她又不是秦王的女人,“你误会了……算了,但你这样跟我说是没用的,十三爷要不要收下你——”
“公子,求求公子让秀姑报恩!”
秀姑突然再次双膝跪下,向朱汉威请求,但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蛋却是仰高看着朱汉威,白暂的脖颈那衣襟交叉处隐隐可见小钡,别说是朱汉威,连赵莎华都能看见这难掩的诱人春色。
赵莎华呆了,她从没遇过这样大胆的女子,一点都不怕世俗目光,但场合对吗?她忘了她身前“卖身葬父”四个大字?
“姑娘倒不如求我,我可以给两百两。”一名流里流气的年轻男子耍着一把扇子走过来,四名奴仆则粗鲁的为他推开挡道的老百姓。
秀姑一见到他,脸色一变,“不、不用,我要跟了这位玄衣公子,奴家已收了他的银子。”
这名相貌不错的公子,朱汉威一行人不相识,但当地人可是一清二楚,这是庆国公杜家三房的长孙杜楷文,也是这里的土霸王,色胚一个,只要看到喜欢的女子,不管是抢还是买一定要到手,但若厌了就将人卖去青楼。
秀姑也是当地老百姓,哪会不识这恶名昭彰的渣男?每每出门皆用面纱遮面就怕被看上,没想到……
“求公子收留奴家啊,奴家只想侍候公子!”她直接无视杜楷文,可怜兮兮的频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