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可以根据死者的神情判断,他是否和行凶之人相识。
“不重要。”盛珩敛笑,使了个眼神,让左旭先退下。他在她身旁落坐,跟她讨了杯茶。
“西墙那头有被闯入的痕迹,尹府的护卫被杀了一个,有人闯进尹府杀人,这事就是不寻常,老将军已经派人彻查了,虽说不一定会有结果,但姑且试试吧。”
尹挚皱着眉,喃着,“线索又断了。”
盛珩垂眼看似赏玩茶杯,心里却有了其他思量。“跟老将军说一声,咱们还是早点回杭州吧。”
“也好。”
想了想,尹挚便去跟祖父告知此事。
“再等等,不是说还在搜人?”
“搜人没有那么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的。”尹挚急着离开,也是担心因为他们一行人在此连累了祖父。
“凡事很难说,再待个两天也不迟,还有,今日的十遍《女诫》抄完了没?”尹贤话锋一转,等着收作业。
尹挚不禁哀嚎出声。“祖父,《女诫》的字好多,写都写不完。”
“字多,多抄个几遍,你才记得住。”
尹挚气呼呼地往外走。
待她离开,尹贤才徐步走到梢间暖阁,瞅着若有所思的晁枢引,道:“这事,你可有头绪了?”
他之前会决定将晁枢引软禁起来,就是因为那抹将他引到客房的人影让他觉得有异,仿佛有人刻意要破坏两人亲事,尽避他推敲不出用意,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影是晁枢引身边的人。
他身边的人岂会不知道晁枢引对尹挚的用心?就怕是太过清楚,才要破坏。
晁枢引沉着脸,轻点着头,“再多等两天,就更能确定了。”
他不愿相信他的身边出现内鬼,可吊诡的是,他竟有种曾经历过的感觉……
两日后,暗卫没有找到搜寻的人,却在衢州附近的城镇里发现几起命案,被杀之人全都被毁了容。
消息传回时,尹贤淡淡地对晁枢引道:“你知道怎么做。”
“晚辈知道。”
“还有,就算回到杭州,你也不准再跟阿挚靠太近,一旦让我知道了,你俩的婚事就当没这回事。”尹贤下了最后通牒。
晁枢引莞尔,还是点头允了。
走到外头,就见尹挚不住地打量自己,像是要确认自己是否完整无缺,他不由低笑出声。
“就说了他会完整无缺,你难不成连祖父都信不过?”尹贤没好气地道。
“祖父想哪去了。”尹挚脸色讪讪地道,可离别再即,她还是忍不住轻揪他的袖角。
“祖父,我要回杭州了,到时再给您写信,您要记得不能喝酒,把身子养好,我等着您上京给我主持婚事呢。”
“知道了,还等你给我熬鲜鱼粥呢。”尹贤不舍地轻抚她的头。“要是受了委屈,尽避跟祖父说,祖父给你讨公道。”
尹挚眸中带泪地笑着,再跟他嘱咐了几句后便上了马车离开。
马车里,尹挚不住地打量着晁枢引,甚至轻抓着他的手臂。
他不禁失笑道:“你以为老将军把我砍成重伤了?”
“没,只是看看而已。”她相信祖父下手不会那重,但还是眼见为凭较妥当。“这几天,你跟祖父聊了什么?”
“没什么。”
一个拳头很不客气地朝他肩头落下,他吓了跳,坐在对座不发一语的盛珩却是忍不住地放声大笑。
“一个个都瞒着我,你们都不觉得有些事得跟我说一声,我才不致于扯你们后腿?”她也瞪了盛珩一眼。
这两天盛珩没了笑脸,老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要说心里没事她才不信,更过分的是她身边的男人,分明跟祖父吐实不少,到她这儿就变成哑巴,难不成她还得把剑架在他脖子上他才肯说?
“放心,什么事都没有。”盛珩揩了泪花说着。
搜寻之人被杀一事,他们并没有对她提,有些事不说,就是怕她会横插一脚。
尹挚哈了声,裹着斗篷缩在角落里,懒得睬他们两个。
晁枢引和盛珩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十二章 陶爷的真正身分(1)
回到杭州没几日,几个庄子已将米粮送抵,尹挚亲自点数后便让庞定带人直接送到卫所,交给晁枢引。
“欸,郡主怎么不亲自送到卫所?”多静疑惑地问。
尹挚冷冷睨她一眼,无声指了指门外。
多静瞧屋外多了丫鬟和嬷嬷,尤其门口和院口都站着两个粗壮的婆子。“郡主九岁的时候就没有婆子敢拦郡主的路了。”数了数,不就是几个,真要硬闯,有什么难的?又不是没干过,现在倒是扮起端庄娴淑了。
尹挚无声叹口气,往外走去,脚都还没跨出门口,门外的婆子嬷嫂全都跪下来,几个不知道发生何事的扫洒丫鬟也跟着跪下。
再叹口气,她直接把脚收回来,外头的人自然站起身,该忙的去忙,看守的继续看守,一副风平浪静的平和样子。
她如果不是跟娘表示那些米粮非要亲自点数的话,她们恐怕会死守在这里,一步都不让她踏出门!
“夫人果真很懂郡主啊。”多静由衷道。
“是啊,你就没瞧见我昨天硬是踏出院子,看院子的那个婆子竟然一头撞在院门上,吓死我了。”尹挚坐在桌前,无奈地托着腮。
“没法子,谁知道老太爷竟会写信给夫人,把那事给揭开来。”多静搁下茶壶,替她斟了一杯。
尹挚悄悄把脸埋起来,觉得无脸见人。
“夫人的神色那么平淡,奴婢以为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了,哪知夫人竟铁了心要禁足郡主。”
尹挚可怜兮兮地扁起嘴,从没想过自己都这么大了还被长辈禁足。
回来好几天了,她却连屋子都出不去,而晁枢引那个混蛋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以往老是会偷偷溜进来,如今连个影子都不见。
就算她被禁足,只要他有心,他还是进得来,尤其多静还会帮他开门呢,就好比她溜去见他时,左旭也会帮她开门。
“……唉,还是忘了说。”她这才想起杜获的事,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说。
回程的路上,他和盛珩安静极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要她一问,两人就不约而同地回说没事……啧,一个个都瞒着她。
她也明白他们是不希望她担心,可是将她蒙在鼓里,绝对不是保护她的方式,怎么他们到现在还不懂?
“郡主也别一直唉声叹气,得想象约莫什么时候要启程回京。”多静好心提醒,虽说皇上并未要求郡主何时回京,可年节愈近,郡主手上愈有许多事要忙,尤其得计算总岁入和岁出,那可是会逼死人的。
尹挚瘫在榻上,都想装死没听见了。
照理,她最晚最晚该这个月回京的,手上能动的米也调得差不多,足足调了三万五千石,绝对够用了,和那叔谈的海运也成了,必须赶紧回京覆命,好让皇上下旨让水师提督衙门有所动作。
可是杭州这儿还是一滩浑水,她哪有办法走得开?更难过的是,她还被禁足了,哪儿也去不了。
就这样,被困在团圆阁里的尹挚只能不住地叹气,直到庞定归来。
“审杭州前后卫所的指挥?”尹挚不解问着。
“小的去时是听左旭这么说。”庞定迫不及待地将第一手消息道出,与她分享。“听说晁大人的手段相当狠戾,不要人命,却让人很想以死解月兑,连番地审,不给人喘口气,像是非要挖出什么秘密不可。”
尹挚这下子真是想不明白了。
晁枢引来杭州都多久的时间了,之前按兵不动,她也没想太多,如今突然来求人,难道是跟粮库那事有关?可怎么会拖到现在?要审早该审了,除非他得到其他线索,需要有人应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