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挚见肚兜被丢在地上,又羞又恼地拾起,藏在身后,朝外头喊着,“多静!”
篓子里的衣物是多静准备的,她可不信多静会不小心把她的肚兜放进去,肯定是故意的!
守在拱门外的多静将里头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忙应了声走来,垂着脸,道:“郡主。”
“你在这儿看着,让他把所有衣物洗好晾好才算数,还有……”尹挚小脸羞红地瞪着她。“咱们晚点再算帐!”
多静轻声应下,看着她气呼呼跑开的背影,再看向晁枢引,却见他一脸傻愣地站在原地,双耳泛红。
“晁大人,时候不早了,还请尽快。”她淡声道。
晁枢引闭了闭眼,双手不自觉握了又握,彷佛那滑腻的衣料还在他手上,他甚至可以想像那肚兜穿在她身上……
“该死!”蓦地暗咒了声,他坐在小凳上,发火般地继续洗衣。
“轻点,郡主的肌肤细腻如凝脂,身上的衣物都是上等绫缎,要是洗坏了,郡主那儿就不好交代了。”多静平淡无波地警告着。
见他放缓了手劲,一张脸五彩缤纷,精采极了,她感到稍稍解气。
只是……郡主那反应,分明就不如她自个儿说的对晁大人已心死,唉,往后她要怎么帮郡主才好?揍这家伙一顿,不知道能不能帮他恢复记忆?
多静眯起猫儿般的眼,迳自思量了起来。
第三章 换粮的条件(2)
尹挚回到屋里将肚兜塞进箱笼,无力地顿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多静才无声进了房。“郡主,晁大人已经洗好一蒌衣物,托奴婢带话要郡主记得调粮一事。”
尹挚缓缓抬眼,秀雅如玉的脸庞依旧染着一层粉红,像是正盛开的西府海棠,惹人怜爱的胭脂色。
“多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恼声问着。
多静偏着头,眯起猫儿般的眼,不解地道:“奴婢不懂郡主的意思。”
“你最好不懂!”她站起身,气呼呼地走到她面前。“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他又要怎么误解我了?”
晁枢引那个混蛋就是个墨守成规的臭道学,他看她不顺眼,除了因为她母亲改嫁一事,还因为她的行事作风让他看不上眼,如今恶意要他洗衣已经够折辱他了,居然还添了件肚兜……天晓得那个混蛋又要在心里怎么污蔑她了!
“郡主在意吗?”
“我……我当然不在意。”她咬牙道。
她当然不在意他怎么看待自己,否则就不会要他洗她的衣物,一如当年她想要甩开他的追求,她也是这么做的。
如今她就是打算断舍妄念,才如法炮制,待他完成十件事,就当解除了当初的约定,从今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人再无干系。
“那就是了,既是要折辱他,当然要无所不用其极才好,郡主对他不能手下留情,否则他就不知道要怎么伤郡主了,如今逮到绝佳机会,咱们自然是一报还一报了,对不?”
尹挚听着,这话说得通情达理极了,教她反驳不了。
“可问题是,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让男人拿着我的肚兜……这让人知道,我的清白要搁到哪去?”
“郡主认为晁大人会将这事说出去?”
“他……应该不会。”他也不是那种会乱嚼舌根的,尤其事关一个姑娘家的清白,他更不会说,说不准他还怕她赖上他呢。
“那就是了,他不说,奴婢不说,郡主不说,谁会知道?再者,尹家的姑娘岂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忸忸怩怩?”
听到这儿,尹挚几乎被她给气笑了。“你这个坏丫头明明做错事了,还能反过来倒打我一耙,这还有道理?”
被男人拿着肚兜叫小事?世家养出的贵女要是遇到这种事,就得准备三尺白绫了,哪里是小事?
“郡主多想了,奴婢是郡主的人,不管怎样定是站在郡主这头,哪有常着外人欺负郡主的道理?倒是郡主真要帮他调粮?”多静让她到榻上坐下,随即斟了杯茶递上。
明知道多静是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她也没辙,毕竟眼前这事确实重要,得优先处理。
“当然得调,而旦要快,一会你帮我把向野叫来,想法子把扬州那些未动的粮作先送过来。”
“郡主不是说了先给他一部分?”
“多静,秋税刚过,很多地方在补税,漕船怕是难调,得找专门的粮船才行。”她呷了口茶,总觉得这事没那么单纯,可是一时间又没想法。
“走陆路不就好了?”
“不妥,扬州听说封了三处县城,走陆路怕是问题多,这当头还是先找粮船才好做事。”
多静忖了下,便照她的吩咐先将向野唤来。
可待尹挚到了外间,却见到盛珩,不由轻呀了声。“殿下,你怎么来了?”
“我好了好久。”盛珩俊白面容满是哀怨,将身旁的茶盅推了推。“为了见你都不知道喝几盏茶了。”
尹摰看了眼多静,就见多静无奈地道:“晁大人抢在先。”
闻言她就明白了,就算她要恶整晁枢引,也得替他保留几分颜面,自然将其他人挡在院子外头的。
“都是我的不是,还请殿下恕罪。”尹挚以茶代酒敬他。
盛珩满脸嫌弃,摆了摆手。“够了,我喝得够多了,想要我不计较,你倒不如跟我说说,你刚刚和晁枢引在院子里做什么?”
瞧盛珩流露的好奇样,尹挚干笑了两声。
当今圣上有六个儿子,盛珩行三,不占长也不占嫡,看似闲散又不拘小节,却是最有才干、最受皇上重视的。
偏偏他有个坏毛病,就是喜欢跟她打探晁枢引的事,打探到最后,她都忍不住怀疑他对晁枢引到底有什么想法了,毕竟几个皇子里头,除了年纪较小的两个,其他都已经成亲了。
若真是如此……她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
“为何每每我问你晁枢引的事,你就摇头?”盛珩不开心了,清俊面容毫不遮掩他的恶劣心情。
那混蛋都伤她到这种地步了,她还想着他?不会是那混蛋脑子坏了,她也跟着坏了吧?
这可糟了,得怎么修?
尹挚干笑两声,转了话题,问:“殿下怎会下江南?”
盛珩撇了撇嘴,知道她要是不肯说,怎么撬都撬不开她那张嘴。“还不是扬州出了事,皇上让我走一趟。”
一提到扬州之事,尹挚忙问:“殿下,听说扬州封了三个县城,可是真的?”
“嗯,确实如此,听说有了疫病,不得不封。”说着,他又呷了口茶,却又倒胃口地将茶盅放下。“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殿下可有仔细查探过?”
盛珩微扬起眉。“你是觉得这事古怪?”
“也不是这么说,而是向野从扬州一带回来,说扬州封了三个县城,可是尹家在扬州的庄子压根没事,加上确实有大水,但也不致于这般严重……”说到最后,她也不怎么确定,毕竟没有亲眼目睹,一切只是揣测罢了。
盛珩沉吟了声,道:“我再派人去探探吧。”毕竟是有疫病的县城,所以他并没有靠近,但她既然觉得有疑虑,那就再派人探探,如此才能安心。
“那……殿下接下来的打算呢?”
“哎呀,赶人了?”盛珩一脸受伤地撝着胸口。
尹挚被他逗笑。“殿下说哪去了?殿下大驾光临,那家蓬荜生辉,要是殿下肯在这儿住下,更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别,我可是微服过来,别让那家人知道我的身分。”
“行,殿下怎么说怎么好,只是我恐怕腾不出时间陪殿下。”
“你不是回江南访亲?都过去几天了,总不可能天天和你母亲黏在一块吧。”他就不信她连丁点时间都凑不出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