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绍跟身边的王坚还有李和互相交换个眼色,忍不住贝起嘴角——有眼色就好,总比没眼色的好教。
又是新的一天,豆腐店的早点铺子,今天又飘出浓甜的香味,因为傅家的豆浆煮得好、豆包子跟肉包也料好味美,所以客人一直都不少,多半在午时前就把东西给卖光了。
原本傅茜见生意好想再多做点,但傅学文跟傅芃都怕累坏她,让她把东西卖完就好,没想到因此误打误撞,限量的东西反而卖得更快。
时近端午,天气渐渐热了,豆腐店里又热气腾腾的,一些人身上只是稍微有点汗,可傅茜身上的轻薄夏衣,早已经被热气熏出的一身汗给彻底弄湿。
“茜娘,你听说没?咱们县里新来个捕头你知道不?”
忙了一个早上,何婶子跟陈嫂这两个雇工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和傅茜闲聊着。
暗茜摇摇头,“没听过,老捕头什么时候不干了?”怎么都没听到风声就突然卸任了?
何婶子撇撇嘴,“走得好,这老捕头人老成精,往常就只会捧那些大户人家的臭脚,咱们这些老百姓的东西可没少拿,这巡街费也是一年比一年贵,不知道有多少都吞进他嘴里了。”
对于老捕头,扶安县里的居民可是抱怨居多,只是瞧着年景好,大伙手上不缺那一银半两的才模模鼻子算了。
“听说,新来的捕头可不简单,这几日把那些衙役们给操练得狠了。”陈嫂脸上有掩不去的幸灾乐祸。
“那可好,上回不是出了贼?这些捕快喊着抓贼,结果那贼一溜烟地跑到了街尾,他们还在街头喘气呢,差点没笑掉我公公的牙。”
上回何婶子的公公正好在抓贼的现场,瞧见这一幕,回家哈哈大笑,一口气吞了三碗饭呢。
暗茜听着她们说的话,一边也笑得开怀,三个人动作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店里都收拾好了,剩下一些豆包跟豆渣也都分给了何婶子跟陈嫂。
何婶子拎着手上的东西,瞧着傅茜还在勤快地把椅子摆上桌面,拉住了她的手,“茜娘啊,你别怪婶子多嘴,你今年也十九了,有没有什么打算啊?”
何婶子在傅家帮忙好些年了,瞧着傅茜从一个小泵娘变成大姑娘家,想着她都快二十了,忍不住为她心急,这姑娘家家的,再拖下去还得了?
暗茜先是愣了一下,“何婶子,我阿爹跟小芃都还需要我照顾呢。”要她来说,不嫁人也没啥不好的,嫁了人不也得在婆家忙碌,还没在自家里自在呢,再说了,她弟弟还小,嫁了人,那家里的铺子该怎么办?
其实照理说,他们的生意这么好,傅家应该过得小有富余才是,只是傅学文偶尔病一场,平日里又得吃些补药,所以傅家的钱才显得有些紧巴巴的。
“茜娘,婶子知道你扔不下傅先生跟小芃,只是做女人的也得为自己想想,你不趁现在找个好人家嫁了,以后人老珠黄没人要可怎么办?再说了,以后你把小芃给供出来了,他长大了,娶了媳妇,那也得看他媳妇儿肯不肯替你养老呢。”何婶子把话说得直白,也是不忍心她空耗了岁月。
“对啊,茜娘,你也该为自己着想了。”陈嫂也很赞同何婶子说的话,女人的苦,还是女人最了解。
“这铺子,你嫁人前先说好,回铺子帮忙得拿月薪,等过了几年,小芃娶了媳妇儿就交给她,这样你也轻省许多。”何婶子出了个主意。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想想的。”傅茜压根就没想那么多,不过面对她们的好意,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这样回道。
“你自个好好想想,快午时了,你去帮小芃送饭吧,我们也先走了。”毕竟是人家的家里事,何婶子提了几句也不再多说了。
等到她们走了后,傅茜将店收拾好关起来,拿起早就准备好的饭盒往县学走。
一边走着,脑海中也想着方才何婶子她们说的事情。
这两年随着年岁增长,越来越多人都抓着她讲婚嫁的事儿,母亲那里的姨母还有父亲这里的亲族,都为她的婚事说过一嘴,只是她真放心不下家里,她答应过母亲要好好把小芃给养大,母亲那时怕极了父亲会给他们姊弟娶个后娘,临走前都还不放心地交代她要保护弟弟,虽然阿爹后来拒了所有亲事,但是这样她也更走不开了,家里就剩阿爹跟小芃,要是连她都走了,爷俩想吃口热饭都没人会煮。
想着这些烦心事,不知不觉就走到县学附近,傅茜才想着要加快脚步而已,就听到前方传来呼喝声。
她转个弯,走到县学一旁的草地,就看到穿着红蓝色衣裳的衙役们站在草地上呼喝着,仔细一瞧,全都汗流浃背地在打拳呢。
“没吃饭啊!拳头软绵绵的,劲就只会对女人使啊!”背对着傅茜的王绍大声地说着,大太阳底下,两边袖子卷得高高的,露出一双健壮的手臂,不时没好气地吼着。
暗茜先是吓了一跳,脚步停了下来。
王绍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一回头,正好看到一个白女敕女敕的姑娘站在不远处。
他的皮肤黑黝黝的,浓眉虎目,一挑起眉就透出一种凶相,傅茜心头一跳,不敢跟他的目光继续对上。
眼前的姑娘比一般的姑娘都白胖了些,眼睛像猫眼似圆圆的,小嘴红滟滟的,胸前鼓囊囊的,看起来真像个肉包子,皮薄馅多。
可怎么瞧着有点眼熟?记忆深处,似乎也有这么一个白女敕女敕的小包子姑娘……想到这,王绍忍不住扬起嘴角笑了笑。
暗茜看到他的笑,心跳得更快了。
“阿姊!”
远处的县学门口传来傅芃的声音,傅茜拉着裙摆匆匆忙忙地跑走了。
她那一副明显吓到的模样,让王绍忍不住模了模自己的脸,他有长得那么可怕吗?不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
“头儿……”一群正好半蹲着打拳的衙役没忍住申吟了一下。
“叫什么叫?休息。”
王绍没好气地又吼了声,一群衙役这才全软脚地坐在草地上喘气。
“阿姊,阿爹让你这段时间别送饭了,我们在食堂吃就好。”傅芃方才在县学门口就看到傅茜被吓得停在山坡草地那儿。
“这是怎么回事?”傅茜指指下面的一群人,顺道把饭盒递给他。
暗芃接过后才道:“那是新来的捕头,正在训练那些衙役们,阿爹说王捕头跟县学借了下面的空地,这阵子这些衙役们都得上操,阿爹让你暂时先不要来了。”那些衙役们好坏都有,阿姊一个姑娘家老从那里经过不好。
“好,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原来如此。傅茜了解地点点头,挥手让他进去。
“阿姊,我带你从另一个门走,你别从山坡下经过。”傅芃不放心她。
暗茜犹豫了一下,想了想,“好吧。”她有点怕那位王捕头,感觉好凶狠。
山坡下,王绍等了许久也没再等到那个姑娘,有些失望,“走啦!傍老子跑着回去,谁要跑最后一个,就给我绕县城一圈!”
地上才刚坐下喘气没多久的衙役们暗暗叫苦,但也不敢赖在地上,开始争先恐后地往县衙的方向跑去。
老天爷啊,这日子是要怎么混下去啊?
自从省了送饭的功夫之后,傅茜休息的时间就多了,每天干脆在店里忙到午前,接着就是打扫家里,缝补些衣物。
饼没几日正好是端午休沐,傅学文一家也准备妥当,要回县城外的王家村,傅家的老家就在王家村里,三人要回去一起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