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作梦?他们都宁愿不醒过来。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沈怀望知道是保罗夫妇,方才他告诉这对夫妻,七点半时过来找他。“致芳,我们出去跟保罗他们说说话。”
“说说话?”
“他们今晚就要离开了……我们应该谢谢他们。”
“是啊!应该的。”
将孩子放在床上,两人站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门,保罗夫妇就站在门外,看着沈怀望与陆致芳,难以猜想眼前这对年轻夫妻要跟他们说什么。
“沈先生,你要跟我说什么?”
“孩子睡着了,我们到客厅去。”
带着保罗夫妇来到客厅,两个男人走在前头,陆致芳则跟保罗太太走在后头,气氛显得有点碍重。
到了客厅,沈怀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保罗。
他不明就里的接过,保罗太太在一旁看着,也是一脸迷糊。“这是什么?”
“保罗,谢谢你这阵子的帮忙,还有你太太,我跟致芳都很感谢你们,真的谢谢。”沈怀望诚挚的道谢。
“我也是,谢谢你们。”
保罗太太还是那样大剌剌的个性,“说什么谢谢,大家都这么熟了,格鲁曼家族以前也很照顾我们,我们只是做我们该做的事。”
一点头,对着保罗说:“保罗,信封里有一张一百万美元的支票,还有一间在西雅图房子的所有权状。”
保罗打开信封,果然有这两样东西。
沈怀望接着说:“这就给你们了,抱歉,我能给你们的不多,希望这一点钱可以帮你们往后的日子安定下来。”
“为什么突然要给我们这个……沈先生?难道……”
“没错,你猜对了,带着你老婆今晚就离开这里,不要多留。你们开着车走没关系,不用替我们担心……”
保罗太太很讶异,握住陆致芳的手,“可是你们两个怎么办?那些人还在追你们不是吗?”
保罗也接着说:“就是,我们走了,谁帮你们去办事?”
“保罗,别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不会有事的。事实上,你们必须离开,这阵子你帮我的忙,我很怕他们也会找你麻烦,如果可以,你们最后赶快离开,甚至你们也不一定要在西雅图落脚,可以把房子卖了去加拿大,别待在美国,最少这样是安全的。”
“可是……”其实保罗知道沈怀望是在替他们着想,知道自己也可能卷入危险中,但这阵子的相处,他们就像是家人一样。
陆致芳握着保罗太太的手,“就到这里吧!其实我跟怀望过几天也会离开,到时候还是分开。你们先走,至少现在走,你们不会有事,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沈怀望接话,“抱歉,保罗,我自作主张,利用我在中情局与联邦调查局的管道,改了你们夫妇两人的身分,包括新的护照,还有新的姓名,这是为了确保你们之后的安全。
“我并不确定他们是否知道你们的存在,但以防万一,所以我必须帮你们安排后路,给你们新的身分。相关文件都在袋子里,你们看了就知道。”
保罗夫妇点头,保罗太太更是眼眶含泪,她抱了抱陆致芳,交代了许多事,其中更叮咛她别永远这么冷淡、冷静,有时候激动一点、热情一点,人生也能多一些冲劲,生活也能多一些味道。保罗太太祝福他们,陆致芳与沈怀望将祝福收下。人生的际遇该如何,谁也说不准,但至少可以向一路上的贵人说声谢谢。
而陆致芳也知道,怀望也是她生命中的贵人,她想对他说的不只是谢谢,还有深藏在心中多年不曾透露的情感。
时间进入倒数阶段,收拾好的行李,买好的机票,安排好的班机,一切准备妥当,转眼就到即将启程的时刻。
保罗夫妇已经先离开了,他们会去哪里没人知道,沈怀望要他们不要交代行程,就这样直接离开。
除了最亲近的人,别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这才是最安全的,正如他们也没跟保罗夫妇交代行程。
说也奇怪,曾经是这么熟悉的人,转眼间就要别离,握得再紧的手,揽得再紧的拥抱,也终有放开的一天。
小屋内只剩下沈怀望、陆致芳,还有杰森。他们都在心里倒数,知道离开的时刻就在眼前,然而心中一丝怀念也无。
飞往洛杉矶的班机明天就要出发,他们没告诉任何人他们即将搭着这班飞机离开维吉尼亚州,离开瀑布教堂市。
然而就在出发的前一天,沈怀望告诉陆致芳,“我要去见一个人。”
“谁?这个时候你还要见谁?”
“致芳,”他似乎不想回答,“你在家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怀望,你难道还要让我再担心你吗?告诉我,你要去见谁?”
沈怀望叹息,抹了抹自己的脸,“中央情报局局长鲍德温。”
“他?我还以为你这辈子最不想再见到的就是他。”
“有些话总要跟他说清楚。”
陆致芳抱着孩子,也想了想,“好,那我跟你去。”
“你跟我去?致芳,你有没有搞错?”
对着他露出笑容,沉稳而自信,“我也有事要告诉他。”
“你有什么事要告诉他?”
“或者说,应该是要威胁他。”
“致芳——”他沉声警告,似乎想弄清楚这个聪明的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说到这个女人,真是让他又佩服、又惭愧,她太聪明、太沉稳,充满勇气,光看她在得知他的死讯后,竟然可以独自一人到处调查他的死因,就够令他佩服,更令他感动,因为他知道这就是她表达情感的方式。
致芳永远都是他最坚强的后盾,更是他在爆炸受伤昏迷期间逼自己坚强活下来的动力……
他想活着跟她创造往后的新人生,带她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爱致芳……真的爱她,说来可笑,原本不相信爱的他,竟然这么深又这么坚定的爱上一个女人,而且是这个女人……这个也不相信爱的女人。
是他的报应吧!可是他真的好爱她……
没辙,只能屈服,“好吧!我们一起去吧!”
他真是疯了,竟然会带着她去见那个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但沈怀望就是相信这女人心中有着更好的计画,可以让他们全身而退。
苞那天沈怀望去见对方时一样的状况,当天晚上,他们竟抱着孩子连袂来到中央情报局总部,透过眼线安排,与上次如出一辙,约莫晚上九点整,他们已坐在局长办公室等着。
想必上回他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潜入局长办公室,已让那个老贼吓得满身大汗了吧!
他应该已经清楚让对方知道他并不是毫无实力的人,必要时他可以还击,但他不打算这么做,因为他只想全身而退,彻底离开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对!不属于他的地方。
他现在叫作沈怀望,怀特.威斯里.格鲁曼已经死了,他也不想再当那个人,他只想带着老婆、孩子回到他们夫妻俩记忆里最快乐的地方,也就是台湾。
办公室内灯光暗着,沈怀望一言不发,陆致芳也乖乖坐在一旁,幸好孩子已经睡了,没有发出吵闹声音。
“你其实有能力自保的……你在中情局甚至还有眼线。”
摇头苦笑,“那些眼线是中情局内自己的派系,我只是妥善利用而已……事实上,我并不想参与他们的内部斗争,我只想离开,我不想淌这个浑水。”
话才说完,大门开启,有人走进,端着水杯,此人身形矮胖,依习惯,此人一进门就锁门。
就算没见过,大概也知道进来的人就是办公室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