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开下雨,隐隐闪着蓝色的电光,雷声在远山处时断时续,然而今晚她却不觉得害怕。
澹台浚就躺在她的身边,白色的寝衣像白色的昙花一样洁净,沐浴饼后的他周身散发清爽好闻的气息,如同三月踏春时才能闻到的绿木香味。
她刚刚动一下,他也醒了,微笑地瞧着他。
“刚才,我梦见我们一起回了京。”董慕妍轻声道:“一同进宫见了太后与皇后娘娘,她们开口就提要给你纳个妾,气死我了……”
“你气什么?”他笑意更甚,“这都是我将来要娶的正房娘子该操心的事。”
又想逗她?这一次,她可不会再上当了。
“明儿我就与父亲商量,找个吉日把婚事办了,”董慕妍道:“这样躺在一起,算怎么回事?传岀去也不好听,有辱公子你的声名。虽然,我是不介意的。”
对现代人来说,同居什么的很平常。
“你这语气,比皇后娘娘还霸道呢。”他覆过来,将她牢牢压在身下,嘴唇在她耳边摩挲,弄得她一阵痒。
“别闹,说正经事呢!”董慕妍想避开他,可哪里是他的对手呢,只得由他揉捏。
“婚事本该回京风风光光操办,”他缓缓道:“若在江左草草完婚,怕你们董家不会高兴。”
“我能嫁岀去,他们都求之不得了,何况是嫁给你,哪里还会有什么不甘愿?”董慕妍道。若她的这些所谓亲人,只把她当成拜高的工具,她不要这个家也罢。
“只怕皇后娘娘希望你回京……”她深叹一口气,“若你想回去,我便陪你。”
“我早说过,这辈子也不想回京为官了。”他执拗道。
“当猎户终究也委屈了你……”她忍不住道。
何况,若像昨天那般雷雨的天气,他还得辛苦上山,她会牵肠挂肚,怕他危险。
朝中虽然风云诡谲,毕竟会有一番大作为。
对一个男人来说,若必须面对危险,好歹要选择值得的东西。
“嘘——”他忽然吻了下她的唇,“以后的事从长计议,现在有更要紧的事得办一办。”
什么啊,他就喜欢在这种节骨眼上对她动手动脚的,没正经……男人绝对都是色胚!“什么事更要紧啊?”董慕妍推了推他。
“我快烈火焚身了,你说要不要紧?”他笑道。
“在这庄里住了这么久,怎么就不能再忍忍?”现在话都还说完呢……
“在这庄里天天烈火焚身,半夜睡不着觉。”他胡搅蛮缠,“你说我急不急?”
呸!怎么从前没发现他居然这么油嘴滑舌?
“对了——”有一件事,她还得问问清楚,“那本手札——”
“什么手札?”
“就是我那本手札,”她呶呶嘴,“你上次说,再不理我了。”
想到那天,她就觉得十分委屈。
对了,他还对裴娴妃说,她对他并不重要,随时可以退货……这些难道不该跟她解释一下?
“哦,那天啊——”他似乎半天才忆起,几乎要笑出声来,“你如此聪慧,怎么就猜不岀来?当时的情境下,我也只能那样说。”
所以,当时他存心要赶她到江左去,让她避开京中的危险?
“你没相信慕丽的鬼话吧?”比如什么她从没爱过他之类的,她仍不放心地问道。
“就算你为了荣华富贵才接近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依旧玩笑语气,“只要我喜欢就行了,比如别的女子也故意接近我,我有理过她们吗?”
“所以你还是相信了?”她气得瞪他一眼。
荣华富贵个鬼啊,他现在都没她有钱!
“我觉得那本手札上写的,也有几分道理。”他忽然道。
什么?
“比如那些招式,还挺管用的,”他的笑容越加邪魅,“我也学了几招。”
她一怔,一颗心提到喉间,“什么招式?”
天啊,难怪他现在这么狡猾,也跟着那本书学坏了?
“软磨硬泡……”他的唇再度袭来,与她耳鬓厮磨。
哪、哪有这句话,她有写过这句话吗?
算了,改天再好好看看那恋爱心理学,仔细研究研究,现在她全身绵软无力,思绪混沌,再也无心与他争辩……
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比如明日该如何向父亲回禀?要不要回京?回京要继续为皇后娘娘效力吗?家里的生意她还要不要管?庆姨娘、董慕丽,这一切,她只要一想就头疼。
她本以为,江左是世外桃源,原来,这世间没有纯净之地,她逃了又逃,却依旧像被关在玻璃罩子里的蝴蝶,不过一个无能为力的微渺生物罢了。
还好,她现在有了一点小小的快乐,依在他身畔,得到一点小小的安宁。
她会珍惜这有如指间沙般的幸福,努力不让它们再消耗殆尽。
窗帘微动,午夜风凉,此间幸福,只有他知她知。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