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慕妍忽然顽皮心起,轻悄悄地绕到他身畔,踮起脚来,对准他颊边就是一吻。
他完全没有防备,连她自己都未经思量,只是一时冲动所为。若她犹豫半分,便借一千个胆子也不敢如此。
他显然吓了一跳,退后两步,瞪着她。
董慕妍这才感到害羞,脸儿倏忽红了,垂下眼眸,不敢与他对视。
无论如何,她总算亲到了他,跟她想像中的一样,他肌肤触感很好。
“这是何为?”澹台浚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问她。
亏他问得出口……亲亲啊,懂不懂?
“难道……从前都没有别的女子这样对待过你?”董慕妍觉得自己的回答也是傻乎乎的。
“没有。”他眼中似乎含着笑,故意逗她似的。
“难道,你以前就没个通房丫头,没去过勾栏瓦舍?”哼哼,就装蒜吧!
“她们也不会像你这样亲来亲去的。”他答得倒是坦然。
所以,他有过通房丫头,也去过勾栏瓦舍?
董慕妍心里酸溜溜的,吃着陈年的醋,虽然她不断提醒自己大可不必计较。
“那我就占个先机好了。”她呶呶嘴道。
与其将来让别的女人把他的初吻夺走,不如她先下手为强。
“我又不会娶别人,你着什么急?”他终于忍不住笑了。
“那可不一定,就算没有永泠郡主,你将来纳个妾什么的也未必可知。”她还没嫁给他呢,世事难料。
“那好——”他冷不防一把揽住她的腰,逼着她与他四目相对,“就不让别的女人有机会。”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一回,轮到她听不懂了。
然而,这一回依旧来不及思索,他的吻便覆盖下来,堵住了她的唇。
就像霎时掉进了一团绵软的云朵,周身的气力都顷刻消融,她无法动弹,只能怔怔地在他宽大的怀抱里。
她还想说什么,可哪里还能说得出来?算了,就这样吧……
这样轻盈美好的瞬间如同蝴蝶落在花间,吮着清甜的蜜,她得好好享受享受。
第十四章 彩均坊遭人栽赃
苞赵国公千金失踪案一样,两天以后的清晨,永泠郡主被人扔在北平王府门口,双手受缚,全身冻得发僵。
她遭贼人玷污清白的流言,在京城迅速传开。
五日之后,太后召董慕妍与澹台浚同入宫,不出所料,便是商议之前那桩悬而未决的婚事。然而这一次,昊帝居然也在,裴娴妃亦在侧。
董慕妍还是第一次面见昊帝,心里有些紧张,她原以为昊帝是个糟老头子,谁料却正值壮年,丰神俊朗,只端坐着便尽显天家英武之气。
“参见陛下。”董慕妍随澹台浚跪下,行了大礼。
“这便是母后亲封的乐阳县主?”昊帝对董慕妍微笑道。
“回陛下,正是臣女。”慕慕妍连忙答道。
“果然生得好模样,听闻还十分能干?”昊帝道:“难怪母后与淑妃天天在朕面前夸你,浚儿也对你一往情深。”
“陛下谬赞,”董慕妍又行礼道:“都是太后与淑妃娘娘宽容。”
“起来吧,赐座。”昊帝抬手道:“方才沏了新进贡的茶,你们小俩口仔细品一品。”
董慕妍与澹台浚对视一眼,依命坐下。
“近日京中不太平,北平王府的事想必你们都听闻了。”昊帝道:“浚儿,你可要照顾好你未来的娘子啊。”
“郡主现下如何了?”澹台浚略显关切地问,“臣本想前去探望,却也不知是否妥当。”
“她休养了两日,今天已经入宫,在后面偏殿歇着。”昊帝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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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亦替永泠验过了,她仍是清白之身,把人掳了去却什么也没做,只关了几天便放出来,还闹得满城风雨,作案凶手究竟何意?”
“想来,便是要故意毁了永泠的名声。”昊帝在一旁道。
“毁了一个未出阁女子的清白名声,为了什么?”裴娴妃道:“多半,为了不让她得到美好的姻缘,而永泠最近议亲之事众所周知,若毁了这门亲,谁最受益?”
董慕妍凝眸,瞬间恍然大悟,这是在说她吗?裴娴妃在暗示她就是幕后凶手?
简直荒唐……她几乎要笑出声来,然而这话说得也没错,她确实最有动机。
难道,这桩案子从开始就是一个陷阱?专为她设下的?
不不不,她脑子有点乱,思绪也一时理不清。
或许是永泠郡主自导自演,做了这场绑架的戏,若如此,她真佩服对方,为了嫁给澹台浚,不惜声名,也算得真爱了。
“听闻永泠失踪那天,穿着一件淑妃妹妹借给她的袄?”裴娴妃话锋一转,对潘淑妃问道。
“不错……”潘淑妃一怔,不解地答道:“她的袄混了,本宫又正好做了新祆,便顺手送了郡主一件。”
“这袄听闻是彩均坊所制?”裴娴妃望着董慕妍。
“是,正是臣女家中铺子所制。”董慕妍也猜不透对方有什么用意,只觉得似乎暗藏陷阱。
“永泠那孩子历劫回家之后,发现祆上染了一些颜色,想来便是在幽闭她的柴房里沾染上的。”裴娴妃道:“本宫已请尚服局辨认过了,那是制衣用的染料,所以她这段日子应该是被关在一间衣坊里。”
什么?董慕妍心尖一紧。
“姊姊,你这是何意?”潘淑妃愠道:“这是在暗指彩均坊吗?”
“本宫可没这么说,”裴娴妃意味深长的道:“不过既然如此,京中的衣坊都有嫌疑,须得一一看查才是。”
“敢问娘娘,”澹台浚却不疾不徐地开口,“郡主那件袄上沾到的染料可有特别之处?能否从色泽、气味之中,辨认出是哪家衣坊的特有?”
“这倒不能,”裴娴妃道:“那染料虽算名贵,但京中一般衣坊都用得起,宫中尚服局用的也是类似。”
“如此又如何判断呢?”澹台浚反问道:“就算一间间衣坊去查,恐怕也查不出实证吧。”
“永泠机灵,”裴娴妃答道:“虽然她在柴房之中被缚了双手,但她悄悄将手上的戒指褪下,藏在染缸之下,只要派人去京中衣坊彻底搜查,定能找到。”
若要搜査彩均坊,董慕妍并不怕,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然而为何她总感觉裴娴妃的眼眸里有种诡谲的自信,彷佛随时能置她于死地?
懊不会……董慕妍来不及细想,此刻,脑中已然空白。
“那就请娘娘派人去査吧,”澹台浚竟答道:“微臣相信彩均坊的清白。”
“如此,本宫就派御林军亲赴彩均坊查证,相信晌午之前便会有答案了。”裴娴妃向昊帝道:“还请皇上下旨。”
“淑妃,你怎么看?”昊帝还算顾及潘淑妃的感受,大概体谅她正在孕中。
“臣妾……”潘淑妃举棋不定,只瞥了澹台浚一眼。
“娘娘,微臣相信彩均坊,倘若能一次査清,洗月兑嫌疑,彩均坊上下也定会欣然同意。”澹台浚答得坦然。
董慕妍心跳怦然,但看他如此笃定,她也渐渐镇静。
“慕妍,你说呢?”太后问道:“哀家听了这半晌,娴妃说的也很对,查清了,日后也省了你家里的麻烦,你意下如何?”
“臣女全听凭圣意。”董慕妍答道。
她目光与澹台浚相触,他眸中平静,如同云阔天清的天空,一片澄澈。若他心慌,定无此神情,而她倒似受了他的心境影响,像有微风拂面,吹去了此刻的惶恐。
原来,不必言语,他亦能给她安慰,这彷佛是人与人之间极佳的默契,一语不发,却知彼此心思。
也不知他曾经跟别的女人有过这种默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