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居然犹豫了,一双水汪汪的眼儿直往柳笑风身上瞧,似乎在等着他开口要人,把于香檀逗得差点笑出声。
蓝颜祸水、蓝颜祸水呀!男色令人痴狂,不过想攀高枝也要长脑,可不能脑子里尽装馊水。
“看来你还是不晓得风往哪边吹,这位公子并非天水城的人,他是来……探亲的,过几日就要离开了。”
以柳笑风的脾气,他不把人往河里扔才怪,她想死他会助其一臂之力。
对于一个想活却活不了的人而言,生命何其珍贵,把命用在威胁他人上头,此人死不足惜。
想死就去呀!何必糟践人,非亲非故谁会心疼。
“探亲?”他哪来的亲。
于香檀笑得很假的指指自己。“我不就是你的亲。”
看了她一眼,柳笑风同意的点了点头。“这世上蠢笨的人实在太多了,蠢不自知还自做聪明。”
“放心,你很快就瞧不见了。那个叫战七的,你把她扔远些,最好百八十里外,离天水城远一点。”别人的手下用来毫无违和感。
怎么又是我?战七一脸无奈。
“……不要呀!小姐,你留下我,我一定会好好侍候你和公子,绝对不会有一丝怠慢!”绿袖还想攀住斑门公子不放,泪如雨下仍不忘提到心心念念的人儿,以为自己的容貌能博得一点怜惜。
“战七,我使唤不动你吗?”连个侍卫都能端架子,看人下菜碟。
战七苦笑。“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公子。”
“怎么,怕我刺杀他吗?”于香檀杏眸一瞪,旁边还有九个护卫呢。
“……”的确是怕,于二小姐不是时时盼着主子死吗?谁晓得她会不会暗下毒手。
“听她的。”看她把眼睛瞪大了,再瞪下去说不定眼珠子都会掉出来,柳笑风开口道。
“是。”主子开口了,战七自然遵从。
绿袖还想故技重施,抱住于香檀大腿,谁知她闪得快,竟然两脚一缩蹬上石桌,一点也不像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大腿没抱着,绿袖又想磕头求情,只是她腿还没往下弯,人已像只纸鸢往上飞,想放声大喊却被一指轻点,顿时发不出声音,无声张口啊啊啊地满脸泪水,想改口说愿当小姐的丫头也不成。
“你为什么不留下她?”柳笑风不解。
“我为什么要留下她?”不是她的锅她不背。
“女子向来心软,见不得别人的眼泪。”这是他的认知,妇人之仁往往坏事。
“我有眼睛,会看,值得帮忙的人自会伸出援手,可她口口声声只有公子,我若帮她反而害了她,你会带她走的可能性很低,一旦她心头的愿望未被满足,她岂不是要反过来怨我,认为是我阻碍了她,最后甚至在我的茶水中下毒,那我不是死得很冤?”明明与她无关却成了恶人,被人恨着、怨着,种种的恩也会积累成万千的仇。
“你想多了。”他嘴上说着她想多了,心里却暗暗赞同,他的母亲死了十余年,继母仍深深怨恨着她。
第三章 处理自荐落难女(2)
同是顾家女儿,亦是同一日相看,可柳向天偏偏看中长房嫡女,一心眷恋,一百零八抬聘礼下聘,十里红妆相迎,婚后夫妻恩爱、形影不离,羡煞多少旷男怨女。
二房庶女却整日怨声载道,恨姊姊抢走她痴恋的良人,年龄到了也不肯婚配,还多次上门要求共事一夫当平妻,被拒后便把长房的人全恨上了,不时恶语中伤。
“多一分防备少一分伤害,我连亲爹都不信,你让我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免谈。
她是被亲近之人出卖过的人,前一世她对她的助理多好,把一个乡下来的小女生教成识香的专家,教她怎么调合、配制、混香,给了不少私人配方让她实验,制出属于她独有的女人香,那时的陆静月多甜美可人,像邻家小妹。
谁知一让她学出几分成就竟翻脸不认人,还说自己本来就有调香的天分,不用人教,她的才华是天生的,会发光的钻石稍加琢磨一下便可璀璨亮眼,她陆静月才是香水界天后。
可砾石终只是砾石,不到两年光景就打回原形,少了她的配方,有香水界花仙子美称的陆静月什么也不是,只好腆着脸回来求助启发她的自己,想藉此再扬名国际。
可惜人只会笨一次,不会在同一个坑上跌两次,她明确地拒绝她,因此心有不甘的陆静月勾搭上她的未婚夫,奸夫婬妇联手意图夺取巨大的利益。
结果他们都死了,玉石俱焚,她性子刚烈,宁为玉碎不愿瓦全,即使两人跪下来求她,她还是将一瓶瓶的精油、酒精往他们身上泼,她自己不想活了也要拉他们同赴阴司。
“那我呢?”柳笑风想听听她的说法。
这问题难倒了于香檀,回过神的她微微一蹙眉,“一半一半吧!你这人嘴巴很坏,但心眼不坏,虽然我屡屡出言不敬,你气归气却从未朝我动手,我今日才知你会武功,若你一气之下往我天灵盖一轰,我有九条命也全打散了。”
“总算你还知道好歹。”看来他在她心中还是个君子,他想退婚,并非结仇。
“你什么时候要回柳城,再晚就下雪了。”积雪路滑,难以行车。
“赶我?”也就她有这个胆子。
“是赶你,我们边城的雪一下就没日没夜,有时连着十天半个月也不见放晴,万一大雪封路,你别想赶回柳城过年。”要等到开春雪化,两城之间的官道才能车马通行。
柳城往南边走,距离天水城约有十日车程,其中隔了三座大山、七座县城,虽然朝廷修了路,但是山路那几段有点崎岖不平,一不留神容易翻车或车轮卡坑洞里。
“那就留下来陪你们过团圆夜。”月兑口而出,他竟觉得此提议不错,柳城那边怕是没人期待他回去。
于香檀一听,眸心微微一睁。“柳笑风,你脑子烧坏了是吧!跋快瞧瞧大夫去,能救回多少是多少,傻子没药医……”
“不行、不要、不可能,你别白日作梦了,快把你的痴心妄想收回去,不要惹人发笑!”
他在报复,肯定在报复,她敢肯定。
“没有不行、不能不要,天底下不可能的事常会发生,我不用作梦也能办到,你别再做无谓的挣扎,我想做的事没人阻止得了。”凭她小女乃猫的气力连他一条大腿也推不动,她喵个什么劲,自讨没趣。
“放开我。”
“不放。”
“柳笑风,我真的会翻脸。”他太过分了。
“那你翻给我看。”他倒想见识见识。
于香檀笑不出来,双肩往内一缩,身子往身侧看似消瘦、实则肩宽胸厚的男子靠过去,“适可而止,我都跟你出来了,这玩意儿可以取下了吧!太难看了。”
“几十两银打的龙凤扣你还嫌弃?那我还真不知道用什么东西讨好你。”柳笑风的神情是春风满面,笑若皓月当空,虽然脸上还有些病态的白,看起来却比先前好了许多。
“如果把它扣在你手上,或是熔成银锭子我会更喜欢。”这个狡猾、奸诈的臭小子,居然敢暗算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笔债她一定要讨回来,她也不过说他脑子烧过头成了傻子而已,谁晓得他心眼比针眼小,没多久就回报她,半点亏也不肯吃。
他俩前世肯定是仇人,结仇太深又来相报,你是刀来我是剑,铿锵相击、兵戎相向,不见血光不罢休。
“你不觉得它很好看吗?做工精致,世间少有。”普天之下也就这一件了,足以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