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纤懿打了个哆嗦,抿着唇没说话。
不错,是她去告密的,当时她要去找卫青驰,却在书房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对她而言无疑是晴天霹雳。
夏侯悦音拿到和离书,成了下堂妇,而卫青驰却要娶夏侯悦音?这与她预想的不一样。
在边关时,她原已对夏侯悦音没了戒心,可又多心的觉得卫青驰和夏侯悦音之间感情特别不一般,因此听闻他们要来京城找真相,她才随便诌了个寻亲的理由,硬是跟了来,就是为了要监视他们,防止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发生,坏了她做卫少夫人的计划,没想到,事情还是生变了……
程伯把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心里更加不齿,淡淡地道:“少爷交代,魏姑娘当年到边关将军府时身无长物,只有一套青布衣衫,因此魏姑娘也不能带走任何东西。”
魏纤懿气得身子摇摇欲坠,她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程伯,“我不信!卫大哥不会这样对我,我要见卫大哥,我自己跟卫大哥解释……”
程伯眼神极冷,“少爷说见了魏姑娘会忍不住将魏姑娘碎尸万段,这才派老奴来撵走魏姑娘,如何,这样魏姑娘还坚持要见少爷吗?”
程伯使了个眼色,四名高大家丁做势要将她架着离开,见状,她愤愤然的喊道:“不要碰我!我自己走!”
她见菊青手足无措的愣着,没好气的斥喝道:“还不走,杵着做什么?”
“慢着——”程伯一抬下颚。“菊青是我将军府的人,原来是伺候夫人的,将来要回到夫人身边,所以魏姑娘自己离开就好。”
魏纤懿极度不是滋味,卫青驰竟然留下个奴婢,将她赶出去?
菊青这才松了口气,不由得哭了出来,她以为自己要流落街头了。
程伯安慰她道:“你是忠仆,少爷都知道,等少爷要回边关时,会将你带回去。”
魏纤懿恨恨的瞪了他们一眼,不想让他们看扁,她抬着头挺着胸,自己走出了将军府。
站在漆黑的大街上,懊悔和害怕这时才袭卷而来,她一直认为卫青驰是个滥好人,一副侠义心肠,什么人都会帮助,没想到他狠起来竟是这么绝,是她看走了眼。
她并不担心她的出路,有医术傍身,只要天一亮,找间医馆当坐堂大夫,凭她的医术,很快就会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可惜了卫青驰这个好对象,她铺路铺了那么久,却毁在夏侯悦音手上。
将她赶了出来,他们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夏侯邑礼犯的可是通敌的大罪,她等着看夏侯悦音被斩首,说不定头颅还会被挂在城墙上哩!
想到这里,她就一阵痛快,有心情寻觅今晚的落脚处,典当发簪够她住一宿了,去找间客栈吧!
她顺利找到了一间愿意让她用发簪换食宿的客栈,洗了个热水澡,睡了个好觉,还作了个美梦。
梦中,她将她的医术在大云朝发扬光大,皇帝还御赐了天下第一妙手的金匾给她,意图延揽她入太医院,她又像前世那般受人推崇,受人敬重了。
翌日,她精神饱满地醒来,洗漱过后,用了早膳,直接来到京城最负盛名的医馆——回命堂。
回命堂正在招坐堂大夫,但他们从来没看过女大夫上门来应徵,见到魏纤懿,都暗暗议论起来。
“谁是医馆的负责人?”魏纤懿站在馆内,态度从容不迫,很自信地问道。
一个白胡子的老大夫走了出来,“我就是医馆的负责人,姑娘何事?”
魏纤懿微微一笑。“这里在招坐堂大夫是吧?我是来应聘的,不管什么样的病人,我都能看好,我的诊金要别人的三倍,至于拆帐嘛,我七你三。”
老大夫不怒反笑。“姑娘口气这样大,倒叫老夫好奇了。”
魏纤懿无所谓地道:“不信的话,尽避试试。”
“好。”老大夫点了点头,“里头正好有个来向老夫求诊的病人,照老夫的诊断,已经没救了,姑娘便去试试能不能治好。”
魏纤懿扬起了唇角,“那有何难?”
她进入诊间,床上躺着一个面色如土的妇人,她坐了下来,先是诊脉,而那老大夫也跟了进来,在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
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无礼至极,还吹嘘什么病都能治好,他才不信。
魏纤懿搭着那妇人的手腕,可是她却模不到脉象。
怎么会这样?
她不信,再次诊脉,依然听不出任何脉象。
她蹙眉,骤然起身,“还有没有病人?这妇人有古怪,脉象不对,换一个病人试试。”
“那有何难?”老大夫冷笑,用她的话回她。
回命堂里原来就有三十来个病人在排队等着看诊,魏纤懿逐一替那三十来人诊脉,结果却是一样——诊不到脉象。
不消说,魏纤懿最后让医馆童仆给轰了出去,警告她不许再上门生事,不然要报官!
站在医馆大门前,她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来,迷茫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这是失去了医术吗?是吗?
她猛然想到她初来到这个世界,未睁开眼睛时,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回荡,要她心存善念,莫要做恶,否则将自食恶果。
她一直没将那警告放在心中,更自信她又没有杀人放火,哪里称得上是恶?可没想到,她如今却失去了她一直以来的依仗……
现在怎么办?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发簪,已经当给客栈了,眼下她身无分文,又没有了医术傍身,她该怎么办?
蓦然,有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妇人让人从对面的包子点心铺打了出来,伙计破口大骂道:“再敢来乞讨,本小爷就打断你的腿!”
她打了个冷颤,彷佛看到自己未来的模样……
第十九章 沉冤得雪(1)
孙磊中风风火火的回到府里,火急火燎的去书房找孙雍淳。
孙雍淳严厉的瞪着几乎是推开了门就跌进来的孙磊中,训斥道:“连路都走不好,能成什么大事?”
孙磊中还没开口就被训,很不开心,低声嘟囔着,“儿子又没想成什么大事。”
孙雍淳犀利的眼眸瞪向他。“没出息,我孙雍淳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家伙?”
孙磊中撤了撇唇,“我怎么知道?”
这回答让孙雍淳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他,没好气地道:“说吧!慌慌张张进来何事?”
孙磊中哼道:“悦音被捕了。”
孙雍淳瞳孔一缩,眼神骤变。“你说什么?”
孙磊中嚷了出来,“我说悦音被官府捉走了!”
孙雍淳眉头紧蹙,“在哪里被捉的?”
“威武大将军府,现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都在猜这么久以来,悦音是不是都藏在威武大将军府里,又说以卫大将军和夏侯大人的交情,窝藏悦音也是极有可能。”
“威武大将军府?”孙雍淳挑了挑眉。“所以,悦音明明在威武大将军府里,那日卫青驰登门造访时却只字未提?”
他的心思在片刻间转了又转,如此一来,卫青驰那日登门便变得十分可疑。
孙磊中吞吞吐吐地说道:“事实上,儿子也见过悦音和卫青驰。”
孙雍淳倏地看向儿子,“何时?你何时见过他们?”
他嗫嚅道:“就是……白天,今日白天。”
孙雍淳脸色一变,“在哪里见到的?为何到现在才说?”
他吞了口口水,硬着头皮说道:“在说那件事之前,儿子必须先说一件事……”
孙雍淳死死瞪着他,“快说!”
孙磊中小心翼翼的说道:“就是……就是儿子和冬颖情投意合,已、已暗结珠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