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管繍品,之前他们打了一堆哑谜,她是一句也没听入耳,只知两人藉着绣品的接洽传递消息,好打探敌人的动向。
“观音吧,太后信仰虔诚。”她信菩萨,信因果报应。卫海天在心里冷笑,伤天害理的事做太多了,她信菩萨以求护佑,被她害死的人不近身。
皇上为何子嗣不丰,起因便是太后下的毒手,她希望太子是岑妃所出,最好其他后妃都生不出孩子,可惜皇后入宫时身边带了四名家生子,一名善厨、一名善医,一名善毒,另一名是药人,血能解百毒,层层为皇后把关。
“嗯,那我绣观音坐莲,背后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
菩萨有灵,护佑众生,阿弥陀佛。
第十章 请君入瓮之计(1)
“许伯伯,您怎么在这里,好些年不见了,您过得可好?我们甚是想念。”
想把隔壁雅间的小行商当肥羊宰,不知早成别人瓮中鳖的杨大成还特意收买酒楼的伙计,故意将他点好的酒菜送错雅间,他再上前询问,借由不期而遇而与之攀交。
谁知一拉开雅间的门,看见的竟是苏家大娘子,他三番两次命杀手欲取其命,可次次失手,没一次成功,没想到应该在凤阳镇的她居然出现在京城,而且已经嫁人?
他眉头抽了抽,有些头疼,不知道该不该与她相认,或是掉头就走,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可是听她的语气甚为欢快,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苏家败了一事,还主动和他打招呼,问候他的近况。
也许他的骗术能继续用在她身上,苏家的人都太善良了,善良得近乎蠢,容易相信别人,很少怀疑话中的真假。
杨大成自以为很了解人性,殊不知别人也反过来利用他,以彼之道还诸彼身,让他的贪念无形中扩大,掉入自己挖的坑里,想爬出去遥遥无期。
“咳!这不是月儿吗?都长成大姑娘了,许……呃,许伯伯差点认不出你,变美了,跟朵花似的。”
他差点忘了曾经的化名,伸手要模模苏明月的头,哪晓得手刚一抬起来,她就被满脸不快的男人拉走了。
“她是我娘子。”卫海天的妒意不是假,他不允许其他男人碰他的女人,一根汗毛也不成。
“呵呵呵,醋劲真大,这是我侄女,我可是长辈。”杨大成也很不高兴,但看到卫海天一脸戾气,他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打算想用长辈的身分压人。
“就算是老丈人也不行,我娘子嫁给我就是我的人,她从头到脚都是我的,别人只能看,不能碰。”他表现的很强势,像是山野汉子好不容易讨到老婆了,要时时刻刻守着,以免被人偷走。
杨大成干笑着看向苏明月。“你这相公把你看得真紧,你得跟他说说,许伯伯不是坏人,叫他不用紧迫盯人,我不会伤害你们。”
不会伤害?是连皮带骨吞了吧!
卫海天和苏明月互视一眼,不用言语也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会意的眼中多了柔光。
“许伯伯,相公没有恶意,我们都是大龄成亲,所以……呃,把彼此看得比较重,您别放在心上。”她的意思是看重老婆,可是又不好说得太直白,怕人家说她不害臊。
“不会不会,他这是坦率,许伯伯看他很满意,必是待你好的。”他先是嘘寒问暖,建立好感度。
“是呀!他待我很好,就是有时候比较冲动,性子急,不会讨好人。”
她把卫海天说得像直性情的人,脾气冲了点却没什么城府,一根肠子通到底,不讲对错只凭一时喜好。
说穿了就是没脑子,轻而易举相信别人的话。
这不是杨大成最喜欢坑害的对象吗?
单纯、善良、对人没有戒心,而且手边有些银子,想发财发疯了,一有机会便死盯着肥肉不放。
“好、好,人老实就好,其他别无所求,姑娘家要的不就是一个依靠吗?好好跟你相公过,别想东相一西。”他像个叔伯辈循循教诲,教导她为妇之道。
“我知道了,许伯伯,倒是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自从我爹经商失败后就一直非常担心你,他常说很对不起你,要不是他硬要你陪他投下那么多银子,你也不会赔光家底,最后连住的地方也没有……”在不知情前,她爹的确是怪罪他自己,不过……
哼!谁欠谁还不清楚吗?做贼不心虚世间少见。
杨大成目光一闪,暗有喜色。“苏大哥不怪我不管不顾,自个儿走了吗?我那时是真的怕了,一无所有还欠下一债,要是不走,肯定会被债主活活打死,我……”
他语气哽咽、假意拭泪,一副羞愧无奈又想赔罪的假模假样,好似他也很无辜,时运不济能怨谁。
“许伯伯别伤心了,我爹他真的没怪您,只是您一走了之,您那些债……”她爹太重情了,一肩挑起。
说到债务,杨大成脸色马上一变,开始哭穷。“唉,我这些年也过得不如意,搬来搬去只为躲债主,我就想好好打拚几年把债还清了,也有脸回去见苏大哥,大家像以往那般说说笑笑,喝两口老酒……”
喝老酒,给你马尿还差不多,我爹再见你只会想杀了你,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苏明月对他的两面做人感到可耻。“你可以跟我们回去呀!我们回凤阳镇的老家了,爹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回凤阳镇……他当下脸色一阴,带了三分怒色,筹划多年的兵马一夜之间全被大水冲走,粮草和军需品也……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他非将那人碎尸万段不可!
可惜他不知道令他咬牙切齿的人就在眼前,他不仅不能动他,还要将他捧得高高的,让他心甘情愿拿银子出来。
这会儿他并不晓得坏他好事的大敌便是卫海天,那位差点将萨满国灭国的镇北将军,不然他不会一心一意在人家身上找补,妄想着捞一笔,重建被毁掉的秘密营区。
“不了,我还得找门路赚钱,没让自己衣锦还乡,我哪有脸见以前的故交乡亲?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呀!”他故意长吁短叹、一脸沉重,好引人问起他发生什么事,才抛饵勾出人的贪心。
偏偏苏明月不上当,一下子问候他的身体状况,一下子问他住哪里,一下子又说起家中老事,把他急得快冒汗,暗暗思忖着,这丫头太难缠了,叫他如何开口,直奔主题。
“……对了,许伯伯,您前阵子是不是到过凤阳镇,我在路上看到一个很像您的人,本想上想认认,但您身边有朋友在,我就不好意思上前。”
她说得煞有其事,想看看是否能有句实话,说服自己不要太为难他,尽避是虚情假意,他好歹也疼爱过她。
可是杨大成让人失望了,他天生是个骗子。
“真的吗?我一直在京城没走开,若是瞧见了小侄女肯定停下来和你聊一聊,你认错人了。”他怎会承认自己匆匆一瞥后,因为不想坏了在谢府的事而想斩草除根。
杨大成直到今日还在猜相一锦风堂的杀手到底是谁杀的,他派人出去查了半天仍无半点端愧,苏家人亦无所觉的照样过自己的日子,好像杀手不曾出现,全是他子虚乌有的幻觉。
他一度猜想可能是遇到毁了虎头山暗营的那些人,他们暗中监视阿拉汉等人,进而把他也给卷进去了,所以顺手把和阿拉汉有往来的危险人物先灭了,免得要毁营时多了阻碍。
只是真有那么凑巧吗?
他还是有那么点怀疑,不过离开时太匆忙了,无法让他继续往下查,心里老是悬着一件事叫人很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