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的。先说好,不许拿去换银子。”
“真不许?可我更爱银子。”
“这么缺银子?为了让袁慎之上青云书院?”
瞳瞳一怔,笑道:“连这个都打听得清清楚楚,我郑重怀疑你……有病!”
“我有病,你是今天才知道吗?”
“病得更重了。”她鼓起腮帮子,可爱的模样让他心头一跳。
“何必呢,为别人的孩子。”
“他哪是别人的孩子,他是裴哥哥的儿子,便也是我的儿子。”她态度郑重,这一点,她不允许自己模糊,更不想任何人模糊。
“你就这么确定袁裴还回得来?”有点生气,生气她的死心塌地。
“不管回不回来,他都是我的相公,我要追随一辈子的男人。”
她的话让郑禹青长叹。“女人为男人付出一切,值得吗?”
“值不值得不好说,重点是能够乐在其中。”
他们聊了很久,他心疼她的“乐在其中”,药热好、喝过药,世子爷累了,闭眼歇下。
瞳瞳拿起薬箱,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陆嬷嬷领着她往外,一面走一面说:“每回甯大夫来,世子爷精神都特别好……”
“心情得开朗些才能把病傍养好,陆嬷嬷有时间便引世子爷多说说笑笑,肯定会比我的薬更好用。”
陆嬷嬷一笑,道:“谨遵医嘱。”
送到门口,陆嬷嬷没收回目光。
那年……彷佛依稀是她坐在床边,逗着哥哥说笑,总是她说:“开心了,病就好了……”
瞳瞳没想到,最终竟是要郑禹青的帮助,自己才能重定方向,重新再出发。
“为什么不争?”郑禹背问,口气饱含惧怒。
他知道袁裴带回一名女子,知道瞳瞳被迫接受,知道她很伤心、很失意,知道她的“乐在其中”变成一场大笑话,而生在笑话中的她,还非要装出一张笑脸面对他……笨蛋!大傻瓜!
“为什么要争?”瞳瞳反问。
他藉口病入膏育,硬把瞳瞳从将军府给拉出来,可病人好好的,大夫却狠狠地瘦了一大圈。
“难道你打算在袁家当一辈子隐形人?”
连这个都知道?瞳瞳失笑,他肯定不是普通喜欢她,“可以老实告诉我吗?”
“老实告诉你什么?”
“你安插在袁府的棋子,是哪一个?”
“紫儿。”他坦承道。
她的大丫头?不会吧,身边的人都能被收买?是她给的月银太少,得从外面挣点外快?
“你怎么办到的?”
“当时人牙子带过去的人当中,有六个是我的人。”六个最好、最有可能被挑上的。
“世子爷这么处心积虑,图我什么?”
“你说呢?”
“医术?”
他瞪她一眼,咬牙道:“图你的美貌。”
“我就知道,世子爷忒肤浅。”
“对,我就是肤浅,才会喜欢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说吧,真打算一辈子在袁家当个局外人?”
“我别无选择。”那是袁哥哥说的,她不想同意,却无法不同意。
“你可以和离。”
“裴哥哥不愿意啊。”他是个重承诺的汉子,他应了哥哥会照顾她一生,便会无所不用其极地“照顾”下去,不管她想不想要。
“你点头,我立刻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他乐意亲自照顾瞳瞳,乐意予她一世平安幸福。
“抢?说得我奇货可居似的。”
“别怀疑,在我眼里,你就是奇货。”
她微微一笑问:“世子爷,我们是朋友吗?”
“这种事还需要怀疑?这些年我白用心了。”
“那么帮帮我吧!”
“帮你什么?”
“我想去锦州投靠姨母。”
“想找人投靠,我是更好的人选。”
她蹲,下巴靠在他床边,认真看他,认真问:“世子爷真肤浅得这么厉害?真被我的美色迷得东倒西歪?”
他没好气瞪她。“我这副身子,不必被美色所惑,就会东倒西歪。”
她捧着自己的脸,笑问:“这么想要我?”
“是看你可怜,又承你救命之恩。”
一弹指,她笑道:“好吧,等你有本事把诚王府的院子跑十圈,我就嫁你。”
“娶你跟跑院子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前头常弃妇、后头当寡妇。”
“你咒我?”
“是实话实说,所以……在你能跑上十圏院子之前,先帮帮我吧。”
“帮你什么?”
“帮我离开袁府。”
于是,她在世子爷和陆嬷嬷的帮忙下,带着药箱离开京城。
临行前,陆嬷嬷塞给她几千两银票。她说:“出门在外,有朋友靠朋友,没朋友就得靠银子,这是我一点心意,你把银钱分开放,丢了东边的,还有西边的。”
看着陆嬷嬷为自己考虑周到,瞳瞳忍不住鼻酸,“谢谢陆嬷嬷。”
“到姨母家后,记得捎信过来,世子爷会挂心。”
“陆嬷嬷就不挂心我?”
“牢牢记挂着呢,你这丫头啊……总之,听嬷嬷一句劝,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坎儿,过这一关,日后再回头看,便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陆嬷嬷温柔的劝说,让她心头起涩意,抱住嬷嬷,她道:“我知道的,我不会轻易被打败。”
“不被环境打败,更不能被自己打败,懂不懂?”她捧起瞳瞳的脸,顺了顺她的碎发,柔声说着她曾对女儿说过的话。“人们往往不会因为一件喜事高兴一辈子,却会因为一个创伤抑郁终生,痛苦带给人的记忆还这大于快乐,你是医者,能治好别人的病不稀奇,你必须学会治好自己的感情,懂吗?过去的,就全抛了,不管那份记忆中的酸甜苦辣,要通通丢得一干二净。”
她用力点头,用力说:“我明白的,我不会被痛苦要挟。”
从走出袁家大门那一刻,她已经打算封锁曾经落在裴哥哥身上的喜怒哀乐。
“很好。人离开,心带走,既然决定不要这段际遇,就别在裴将军身上浪费忧伤。”
“谢谢陆嬷嬷教导。”
伸出手指,化开她眉间郁色,陆嬷嬷道:“下次回来,让嬷嬷看见你的笑。”
“好,一言为定。”
瞳瞳说“一言为定”,却在锦州甩掉诚王府的马车。
她说慌了,她没有姨母在锦州,她真正的目标是岭南,她要去找哥哥,她不介意那里是不是苦寒之地,她相信自己,再恶劣的环境,她都有本事为哥哥建立一个新家。
只是天不从人愿,她被人贩子掳走了……
幸好,她后来遇上了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全书完
后记 实力很重要
我喜欢苏蒙,因为他的大胡子,因为他的性格,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女人好,却愿意努力学习改变。
最近和朋友谈起家里的老公。
兰妹说:“每次他用那种口气,好像在命令我现在非要立刻做某些事情的时候,我都会很反感。”
桦妹说:“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想反着来,他叫我往东,我偏要往西。”
我说:“通常这种时候,我连反驳都懒,但我会大翻白眼,把他惹得更火大。”
其实,丈夫叫我们做这些事没错,就算他不叫,我们也会去做,说穿了,他们就是担心、我们没去做或是没做好,可是用那样的口气来表现担心,总是会令人气到跳脚。
是啊,老一辈的男人都是这样,见你快要跌倒了,赶忙过来扶一把,嘴巴上讲的不是
“你还好吗?有没有怎样?吓到了对不对?”,而是“你在干什么?没有看路哦?”
用责备来包裹关心,这些男人……真笨、真不讨喜。
苏蒙就是这样不讨喜的男人,所以他失去妻子。
让儿子在没有母亲的疼爱下长得乱七八糟,然命运待他极好(应该说作者待他极好,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碰到瞳瞳、让他心动,让他愿意为喜欢的女子试着改变,把自己变成让女人心甘情显死心塌地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