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暖与公婆、大伯、大嫂和夜容央同桌。见到多日不见的夜容央,发现他的脸色比起她上次见到时更差了些,她看着心疼,但夜家众人都在,她不好多问什么。
饭席上,夜亦行讲了几句勉励的话后便开席用膳。
这顿年夜饭吃得很安静,众人都垂首吃着,没有人出声交谈。
墨清暖留意到夜容央似是胃口不佳,没吃多少。
待散席后,墨清暖在不久前新搭建好的小厨房里做了道药膳,她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正想差人将药膳送去给夜容央,他便自己过来了。
墨清暖有些喜出望外,“我以为你今晚不来了。”先前在膳堂见到他,他神色很冷淡,都不怎么理她。
“今晚要为爹娘守夜。”他月兑上披着的墨色大氅交给下人,在椅子上坐下。
所以他是来与她一道守夜的?不管怎么说,他能过来她还是很高兴。
“对了,我刚才见你没吃多少饭菜,我帮你炖了道药膳,本来想让人给你送过去,你来了刚好趁热吃。”
墨清暖让人将药膳端过来,盛了一碗递给他,见他朝她手里的药膳看了眼,她抬眉说道:“你放心,这药膳里头没有加什么奇怪的东西,只是让你补养元气。”
见她还记恨他上次说的话,他不由得低笑一声,接过那碗药膳,慢慢吃了起来。
第八章 内心的挣扎(2)
墨清暖坐在一旁看着,一边跟他说着一些家常事,“明天一早我要跟娘和大嫂去拜神,你要不要一块去?”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先前在饭席上,看着那些山珍海味,他没什么食欲,不过这一碗清爽的药膳进了肚子,瞬间暖了肠胃,让他觉得身子舒坦了几分,吃完后便闭着眼坐着。
“你若困了,不如先去房里睡吧。”见他脸上带着倦容,她劝了句。
他摇摇头,“还不到子时。”除夕守夜得守到过了子时才能睡,他每年除夕都是如此。
她问:“要不我替你松松肩膀?”
等了须臾,见他没说好也没拒绝,墨清暖便当他答应了,起身走到他后头,抬手默默替他揉捏着肩颈。
她其实很想问问他这几天都干什么去了,把脸色弄得这般差,但怕惹得他不高兴,又一声不响的走了,只好忍住。
饼了一会儿,她想起一件事,说道:“我先前让药铺掌柜结算了银子,给你留了一成,我待会儿拿给你。”
“那点银子也没多少,先放在你这儿吧。”夜容央淡淡的说完,伸手模向宽大的衣袖里藏着的一只锦袋,用力握住,犹豫着要不要拿出来给她。
她心知他替她开药铺纯綷只是想帮她罢了,不是真心想要那些银子,笑应了声,“好,那先放在我这儿,你若要用再找我拿。”她话刚说完,就见他拿出一只锦袋递给自己,她不解的问道:“这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看,要是不喜欢就女乃了。”
她好奇的打开那只白底金纹锦袋,从里面取出一串手串,是用一颗颗由菩提树根打磨而成的圆珠所串起来的。
“这是要给我的?”她难掩惊喜。
夜容央轻描淡写的说道:“新年也没什么好送给你,恰好有人送了我这两串珠子,便送你一串。”
那一颗颗的菩提子都是他这几日亲手打磨的,再钻孔串成一串。他一共做了两串,分别送给这世上与他最亲近的两个女人。
“谢谢,我很喜欢。”墨清暖旋即套上手腕,他难得送她一件礼物,她可是稀罕得很,而且先前在膳堂时,她便已瞧见婆婆的手腕上也戴着一串这样的菩提子手串。
他得了两串,一串给了他娘,一串送给她,这意味着他心里是有她的吧?
她在心里偷乐着,满脸都是甜甜的笑意。
戴上手串,她更加卖力的帮他揉按肩颈。
“以后我每天都会炖药膳,你若有空就过来吃,若没空我就差人给你送过去,可好?”她接着补充道:“我做的药膳都是补养元气的,吃了对身子有好处。”
须臾,夜容央随意应了句,“你想做就做吧。”
他每日都会服用宫里太医精心调制的药丸,为了养着他的命,那些药材用的都是最珍贵的,但服用这么多年,远比不上他每月转咒时所消耗的精气,吃再多药都没用。
听见他答应了,墨清暖高兴地翘起嘴角,两手一路从他的肩背往他的后脑杓按去,避开他束起的发,再从后脑杓揉按到前额。
夜容央舒爽的闭着眼,直到听见有人憋不住的轻笑出声,他才睁开眼,看向几个发出笑声、侍立在一旁的侍婢。
尤恬儿几人见他朝她们看过来,吓得登时紧紧闭上嘴,不敢再笑。
墨清暖也朝她们看去一眼,纳闷的问:“你们在笑什么?”
被她一问,几名侍婢垂下首,不敢开口。
墨清暖点名道:“恬儿,你来说,你们适才在笑什么?”
尤恬儿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瞄了眼夜容央,暗示道:“二公子的头发……”
墨清暖一愣,朝夜容央的脑袋望去,发现自己在揉按他头部时弄乱了他的头发。她走到他跟前再一看,死死咬住嘴巴,背转过身子,捂着嘴抖着肩膀。
见状,夜容央吩咐道:“去给我把镜子拿来。”
一名侍婢领命进房里拿了面铜镜出来,他接过一看,横眉竖目的瞪向墨清暖,“墨清暖,看你干了什么好事。”
墨清暖忍着笑转过身来,一脸无辜的道:“我方才很专心的替你揉按头部,没留神嘛,要不我替你把头发给重新梳好?”
瞧见他顶着那头被她弄乱的头发,她没能憋住,噗哺喷笑出声。
“你还敢笑,瞧你把我弄成什么鬼样子!”
他上前想将她抓来教训一顿,她一边笑一边躲着他。
“还跑,你给我滚过来。”
“你别生气嘛。”
“你把我弄成这样,还想让我饶了你?”
两人在小厅里追逐着,墨清暖跑着跑着滑了一下,身子往后仰倒,跟在她后头的夜容央下意识的伸出手想接住她,却被她拖着往后摔去。
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将他当成了肉垫。
墨清暖先是一呆,随即连忙转过身子想爬起来,然而伸出的脚没留意,绊到他的脚,已转过半圈的身子再次朝他狼狈的摔下去。
夜容央被她撞得闷哼一声,“你在做什么?你是想用这方法谋杀亲夫吗?”
她一手按在他胸口上,试图解释,“你腿太长了,我要站起来时绊到你的脚了。”
“我腿长?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他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见他眯起眼瞪着自己,墨清暖赶紧摇头,“不不不,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滑倒,连累了你。”她按在他胸口上的手讨好的朝他轻抚几下,“你大人有大量别同我计较。”
他没好气的道:“你还不给我起来?”他苍白的脸色透着诡异的红晕,被她抚模的胸口处,宛如有一根羽毛在那儿撩搔着,又麻又痒,胸腔里彷佛有什么要被勾了出来。
“啊!我这就起来、这就起来。”在侍婢的搀扶下,墨清暖爬起身,接着赶紧扶他起来。她挽着他的手臂没放,怕他找她算账,讨好笑道:“我们进房梳头吧。”
夜容央横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由着她扶着自己走向寝房,坐到绣墩上,等着她替他梳头。
她站在他身后,抬手解下他头上那只白玉冠,打散一头青丝,拿起玉梳轻柔的替他梳着头。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梳头,压抑不住心中泛起的雀跃和紧张,一边默默许下新年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