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然说一个男人不行,比起说对方有断袖之癖更加羞辱人,依夜容央那性子,要是听说了,怕是不会善罢罢休。
那几人见此处多人进出,也不知有多少人听见江长德说的话,不想再多留,免得惹上是非,匆匆鸟兽散,也不等还未到的朋友了。
江长德见状跳脚大骂,“你们这些胆小表!那夜容央算什么玩意儿,看把你们吓破了胆。”
守在马车附近的几个暗卫朝马车看了眼,不过坐在马车里的人没有任何吩咐,他们便继续沉默的守着。
江长德骂完,悻悻的带着下人离开。
少顷,迟来的另外两人过来,找不到人,纳闷的走了。
又过了好半晌,夜容善牵着儿子的手步出寿安门,坐上了马车。
夜容央瞟了眼兄长那紧蹙的眉峰,已心知结果。
还不解世事的夜毅笑眯眯的朝夜容央说道:“二叔,国师称赞我很聪明呢,让我明天进宫跟他学武功,他说要传授我一套绝世功法。”
夜容善听见儿子天真的话语,喉中一鲠,心头一片酸涩。
夜容央抬手轻抚着他的小脑袋,须臾后,出声说道:“二叔等一下便带你去游湖。”
“太好了,爹要一块去吗?”
夜容善摇头,“不了,我要先回府去。”父亲还等着知晓国师测试的结果。
看着儿子兴高采烈的小脸,浑不知未来等着他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他心中沉痛,却又无能为力。
“你说二公子让人将泰王世子打了一顿?”听见这消息,墨清暖有些错愕。
尤恬儿道:“是我方才去绣房回来时,听夫人屋里的两个婆子说的,这事还闹到了皇上那儿,皇上命人将二公子给叫进宫里去了。”
墨清暖纳闷的问:“好端端的,他为何要打泰王世子?”
“京城里谁不知道二公子向来肆意妄为、蛮横跋扈,看谁不顺眼,说打便打,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分。”
墨清暖觉得夜容央虽然有些喜怒无常,但应当不会毫无理由就动手。
尤恬儿又道:“那泰王世子是皇上的堂弟,也不知这回皇上会不会责罚二公子。”
墨清暖想到夜容央似乎专挑王公贵族的子弟打,不知他为何专跟这些人过不去,她只希望他这次也能像先前那般全身而退,不会被皇上问罪。
第四章 同床共枕纯睡觉(2)
此时皇宫的御书房里,皇帝江长宁揉着鬓角,质问站在他跟前的夜容央,“江长德哪里惹着你了?”
他才三十出头,但两鬓已有白发,俊秀端正的面容上,眉心有一道深刻的皱折。
“臣今日与几个朋友带侄儿去游湖,订了艘画舫,他见臣的画舫比他的还大,竟想强抢臣的画舫。”夜容央漫不经心的回答。
“他不知你坐在那艘画舫上头吗?”依这些年来夜容央的作为,江长宁毫不怀疑,若他堂弟江长德知道夜容央也在那画舫上头,是绝对不敢去抢那艘画舫的。
“也许没瞧见吧。”夜容央不甚在意地道。
“你让人打他,除了他抢你的船,就没其他理由吗?”江长宁可以说是看着夜容央长大的,见他从一个腼腆的少年一步步变得任性妄为,什么王公大臣都敢得罪。朝臣都认为他宠信夜容央,却不知被他打的那些人确实都罪有应得,没一个是无辜的。
夜容央低笑一声,“臣不过是想趁还没死的这段日子,替皇上把那些恶心的家伙给清一清,省得留着他们再做出些肮脏的事来。”
江长宁沉默一瞬,皱眉问:“长德他干了什么事?”这世上他是最希望夜容央长命百岁之人,但他的这个愿望注定不可能实现,而这一切全是他亏欠了夜容央。
“他奸污庶兄的妻子,染指侄女,甚至强掳十数名人妻,在府里行乐,还呼朋饮伴奸婬那些女子,把人虐死后便抬去乱葬岗随意埋了。皇上,这样的畜生留着不过是浪费粮食罢了,要不是担心让皇上难做,臣就一刀捅死他了。”
他虽然没宰了那人,但他吩咐护卫暗中把江长德的孽根给废了,往后江长德就没办法再做出那些恶心人的事来。
耙嘲笑他“不行”?!他就让江长德亲身体验什么叫不行!
听见江长德的恶行,江长宁怒拍桌案,“他竟做出如此悖德逆伦之事!”
夜容央冷笑道:“这些宗亲吃着皇粮,仗着皇亲的身分,私下里什么败德的事都敢做,皇上再不好好整治,他们早晚会把太祖打下来的江山给蛀空。”
“这事朕会着人查办,若查证属实,朕会下旨废了他这世子。”至于其他宗室,只能慢慢整顿了。说完这事,江长宁缓了脸色,问道:“那墨家以庶女代嫁之事,你真不生气吗?”
“有什么可气的?臣又没办法留下后代,娶谁不都一样?若非我娘非要逼着我成亲不可,我也不想白害了个姑娘。”夜容央自嘲道。
“是朕对不起你……”江长宁面露愧疚。
当年夜容央的叔叔死得太早,他不得不让才十三岁的夜容央接替他叔叔进宫来,为他一起承担那诅咒,害得夜容央早早亏损了身子。
“这事不怪皇上,要怪只能怪当年设下诅咒之人。”要说他不怨是假,可要怨又能怨谁呢?怪当初青素国师为了替皇室解除这,诅咒,竟赔上他们沈蔡夜三家子孙的命吗?
当年打江山时,他们三家的先祖与江氏歃血为盟,因而结下因果,青素国师才会用他们三家的子孙来转咒,减轻那诅咒的力量。
有时他很佩服当初设下这诅咒之人,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能设下这般延续一代又一代的强大诅咒,皇室寻找了两百年,至今还找不到解咒之法。
帝王贵为九五之尊,但除了少数几人,又有谁知道,登上帝位的代价是每个月都要承受一次万箭穿心般的痛苦,且自开国以来,没有一个皇帝能活过四十岁。
“皇上若没其他吩咐,臣告退。”夜容央一揖,转身离去。
江长宁在夜容央走后,想起夜容善今早带着夜毅进宫之事。得知夜家又多了一个人能为他转咒,太后喜笑颜开,可他看着年仅六岁的夜毅,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夜毅还这么小,却要背负这样的使命,他于心何忍?
但沈蔡两家都已绝嗣,只剩夜家……等夜容央也撑不住时,就不得不用那孩子来顶上了……
他无声自问,江家的先祖当年究竟做错了什么,导致后世每一代登上帝位的子孙都逃不过那诅咒?
每个月承受那万箭穿心般的痛苦,几乎磨掉了他的半条命,若非靠着转咒让其他人替他承担一大半的诅咒,他恐怕撑不过几年。
万一最后连那孩子也……以后又该怎么办?
墨清暖没想到夜容央今天会早早就来她的院子。
想起先前听说他打了泰王世子的事,也不知这事后来怎么样了,可是她见他进来后不发一语的径自躺在床榻上,脸色阴沉,她识趣的没在这时打扰他。
还不到她平常就寝时刻,她拿起一本医书坐在桌前看着。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不见她来“侍寝”,夜容央出声道:“过来。”
这是在叫她吗?墨清暖抬眸朝他望去一眼。
“还看什么书,过来陪我睡觉。”因着夜毅的事,夜容央心情不豫,头疼得更厉害,不耐烦的朝她吼了声。
墨清暖放下书站起身,徐徐朝床边走去。
“夫君,时辰还早……”她话未说完,就被他霸道的给拽到床上。
“我困了,想睡了。”他粗鲁的将她搂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