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你是何人?!”裴念玦神色惊疑的质问。先前一觉醒来,发现他竟然不是睡在自个儿的寝房里,而是躺在一张破床上,他正疑惑不知是怎么回事时,耳边忽响起一道古怪的声音,他举目四望,却瞧不见说话之人。
屋里狭窄简陋,只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榻、一张陈旧的桌子、一把椅子与一个老旧的矮柜,再也没其他多余之物,一眼就能看透。为了找出说话之人,他甚至趴在地上,连床底都找了,但这房里除了他,再没其他人在。
“我刚才告诉你了,我是天谴改造系统一零五六号。”
“什么天谴改造系统?你究竟是人是鬼?!”再次听到那个冰冷诡异,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裴念玦望向虚空怒喝。他自幼在皇城里为所欲为,除了皇上和太后,就没怕过谁,别以为这般装神弄鬼就能吓着他。
“我是系统自主生成的器灵,既不是人也不是鬼。”冷冰冰的嗓音回了他一句,接着再次告诉他,“你做了坏事,遭了天谴,我奉命来改造你,直到你弃恶从善为止。”
“什么鬼玩意儿,你可知道本王是谁?你再装神弄鬼,看本王不活撕了你,给我滚出来!”裴念玦咒骂道。他自小被娇宠着长大,性子被养得天不怕地不怕,听见那声音竟然如此大胆的说他遭了天谴,他怒而抄起屋里唯一一张椅子,重重朝墙面砸去,砰地一声,那把本就十分破旧的椅子瞬间支离破碎。
那冷冰冰的声音一板一眼的再出声,“我不是鬼玩意儿,我是天谴改造系统一零五六号,你若非要见我一面,我可破例与你相见一次。”说完,一抹虚影投射在裴念玦眼前。
那抹虚影墨色长发披肩,身上穿着一袭雪色的衣袍,那张俊顔宛如玉雕般精致无瑕,脸上的神情淡漠冰冷。
裴念玦见到此人,一怔之后,下意识的抬手想去抓住他,但他的手穿过那抹虚影扑了个空,他面露一抹惊骇,下一瞬,他喝道:“就算你真是鬼怪,本王可是济王,绝不会惧你……”
不等裴念玦说完,天谴改造系统一零五六号便接腔道出他的身分来历,“我知道你是谁,你名叫裴念玦,父裴玦,母念央公主。你父亲裴玦为国战死,你母亲念央公主因丧夫悲痛过度难产而死。你皇帝舅舅感念你父有功于国,遂封甫出生的你为济王,并将你命名为念玦,以纪念你父母。你外祖母王太后怜你一出生即丧父丧母,将你接进宫中扶养至十二岁,而后让你出宫建府。你素日里仗着皇帝舅舅与太后的宠爱,在京城横行霸道、欺辱百姓,百姓们怨气冲天,苍天遂降下天谴于你,派我一零五六号来改造你。”
裴念玦被一零五六号这番话给震住了,听完后张着嘴,脸色呆滞,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相信他这离奇的鬼话。但他性子素来跋扈张狂,纵使这什么一零五六号所说是真的,他也容不得被人这般摆布。
“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吓唬得了我吗?你爷爷我才不信你的邪,我要离开这鬼地方,回去找道士收了你这鬼玩意,让你魂消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裴念玦恶狠狠的撂下狠话。
虚影神色冰冷的回答他,“我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无魂无魄,不会消散也不会超生,没有道士能收得了我,建议宿主即刻开始日行一善,勿再口出恶言,以免遭罚。”
裴念玦扬起眉,嚣张怒驳,“本王偏不,你能奈我何?你这不人不鬼的玩意儿最好趁早逃了,否则让本王给抓住,我非将你剥皮抽筋不可。”
这话甫说完,他登时宛如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悟空,头痛欲裂,整张脸疼得纠结成一团,脸歪嘴斜,连身子都疼得抽搐起来。
他一边哀嚎,一边愤怒的咒骂,“啊……你这混帐对我做了什么,等你落在我手里,本王定要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用一百零八种酷刑将你……啊啊啊啊啊——”脑袋里彷佛有千万支针狠狠扎着他,他两手抱紧脑袋,疼得倒在地上打滚,除了惨叫再也说不出话来。
虚影漠然的看着他,冷冰冰的声音再度落在他耳边,“裴念玦心生恶念,予以惩罚一次。”
“住手、快住手……”他气急败坏的沙哑喊道。
就在这时,关着的房门忽地被人推开,袁莱安端着汤药走进房间,她丝毫瞧不见半空中那抹虚影,只看得见倒在地上的人,连忙搁下汤药上前想扶起他,面露关切的急问:“知乐哥,你怎么摔到床下来了?”
下一瞬,发觉他紧咬着牙关,抱着头一脸痛楚的表情,她神色紧张的追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碰着昨儿个摔伤的后脑杓,我瞧瞧。”她跪坐在地上,两手扶起他的上身,查看他昨日受伤的后脑。
瞅见包紮着的布巾上染了鲜血,伤口又裂了,她撑起他僵硬紧绷的身子,扶他坐到床榻上,见他疼成这般,以为他是因碰撞到伤处的缘故,温言安抚他,“知乐哥,你后脑的伤口流血了,我帮你换药,你再忍一下,等换好药就不疼了,我这就去拿药过来。”说完,她匆匆离开。
在她出去不久,裴念玦那犹如紧箍咒般的疼痛便消停了,他浑身渗满了冷汗,狗偻着身子大口喘息。
思及适才遭的罪,他张嘴就想咒骂那一零五六号,但话到唇边,想起方才经历的那种剧痛,不禁心有余悸,迟疑一瞬,吞回想骂出口的话。
“你究竟是什么人?要怎么样才肯离开?”他阴鸷的眯起眼,出声询问。
虚影精致的面容上仍是一脸冷若冰霜,声音微微显露不耐烦,“你这人记性真差,我刚才不是已告诉过你,我是天谴改造系统一零五六号,因为你做了恶事,遭了天谴,我奉命来改造你,等你弃恶从善我便会离开。”
裴念玦仍是难以相信这么诡谲离奇的事会发生在他身上,他怀疑是有人暗中使了邪术来作弄他。
他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戏弄他,让他抓到,他非将对方挫骨扬灰不可。
“你把我弄到这什么鬼地方来?”他打量一眼狭小简陋的房间责问,这显然不在他那座豪奢的济王府里。在济王府,即使是下人的房间也比一般人家好上许多,绝不可能如此陈旧不堪,更别提方才那个半点礼数都不懂,直接推门进他房里的女人。
“你现在在金花村,姜家。”回答完,那抹虚影宛如烟雾一般消散于空中。
“金花村?”这是哪里,他连听都没听过。
这时袁莱安已拿了药回来,走到床榻旁,俐落地取下他头上绑着的布巾,拿了块干净的白布将渗出的血先擦拭干净后,再重新为他敷药,最后拿起一条布巾重新替他绑在伤处上。
“换好药了,知乐哥。”
裴念玦神色不善的抬阵打量她,她穿着一袭褐色的粗布麻衣,一张圆脸称不上美艳,但还算秀丽可爱,见她这模样看起来不像主谋,不过他怀疑她是帮凶,正准备出手擒住她逼问时,她突然转身走到桌前,端起先前搁在桌上的汤药,走回来将汤递到他面前,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好言的哄着他——
“知乐哥,这药有些苦,不过良药苦口,你快趁热把药喝了,伤才能好得快。”
裴念玦本想趁她不备时出手,却在听见她的话后,伸向她的手忽地停住,狐疑的问她,“你在叫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