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真是遇见了个好男人呵。
秦欢感动的眨了眨眼,觉得眼眶有点发酸,“我没说谎,我刚刚只是突然身子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看着他,她认真的慢慢说:“头很痛,身子很沉,像是被人一直往下拖进水里的那种感觉,然后我就开始觉得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可能是因为半年多前那场祸事留下的病谤吧,半年前我差点就死了,醒过来之后便记忆全失,其实这半年多来都好好的,虽然什么都想不起来,可也相安无事,今天却不知怎么搞的……头好痛,像是要记起什么来……”
说着说着秦欢不由得皴起眉。
懊不会,当真是原主的记忆要慢慢回来这个身体里了?因为那个叫她曼蛛儿的男人?至少,这两次她的异常都是因为那个男人。
听她说话时,范逸自始至终也皱着眉。
秦欢半年多前在进香回程因保护温贵妃而遇刺的事他后来也听说了,不然,也不会有皇帝赐婚的这场姻缘,却没想到她当时差一点就死了……
扁想到这一点,他的胸口便发闷,指尖一紧,不禁将她拥得更近些。
濒死之时的挣扎与痛苦,在很多年前他也感受过,将心比心,他更能感受那种在鬼门关前走一遭的心情。
“本王让京里派个医术最好的太医过来帮你看看吧。”
她一愣,“我没事了,王爷,不必劳动京里的太医。”
“本王的身子也有些不适。”他不得不补上一句。
嗄?真的假的?
秦欢很自然地伸手朝他的额头探了过去,又伸手去捉他的脉门,“王爷哪里不适?生病了吗?还是眼睛不舒服?”
这会和上回一样,当她的手一触碰到他的脉,他中了何毒,中毒多久,要如何解毒,该用什么药草,如何取得……等等,几乎连思考都不用,便劈里啪啦的从她的脑海中窜出来。
甚至,还有某个身影从她的脑海中闪过……
连忙把手抽回,秦欢愣愣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瞧了又瞧,莫名地,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
懊死的……
原主是要复活了吗?要跟她用同一个身体?怎么感觉原主的记忆似乎要慢慢恢复了?天啊!
所以她要死了吗?再死一次?
“你是不是又头疼了?”一只大手伸过来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还是好凉。
“王爷……”
“说。”
“我好晕,好想睡……”说完,秦欢当真晕了过去,软软地倒在他怀中。
范逸的心蓦地一紧,扬声叫唤,“华月!”
一直骑马护卫在马车边上的华月闻声靠近了车窗,“何事?爷?”
“王妃晕过去了!请城里的大夫马上到郡王府来!立刻!”
“是,爷。”
第六章 昏迷忆劫杀(1)
吆喝声,嘶鸣声,还有一连串的尖叫声……
马车因疾速奔跑而剧烈的晃动,晃得秦欢整个人都要颠了出去,她死命紧紧抓着座椅,指尖因使力而泛白,耳边不住地传来后头马车里的尖叫声,自己明明应该害怕而惊惧,她却发现自己的嘴里并没有发出可怕的尖叫声。
淡定,沉稳,一点都不像自己认识的自己……
在马被惊,马车继续狂奔乱窜的当下,被风吹开的车帘让她远远地便看见马车奔向的前方似乎是根本没有路可走的断崖,顾不得自己是否会摔死,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跃下了疾速狂奔的马车。
娇弱的身躯重坠在地,狠狠地撞上了地面,刺骨的疼痛袭来,马蹄翻飞,漫天尘土让人睁不开眼,听着后方的马车已然往这里驱近,她试着爬起身又扑倒在地,连着几次才成功站起,却在一下瞬间被一重力再次扑倒——
是个穿着很高贵的女人,四肢很纤细,压在她身上时她却可以明显感受到女人小肮的凸起……
懊死!是个怀孕的女人!
瞧她穿金戴银的模样及她身上的衣衫与香味,她几乎可以立马判断出女人的身分非富即贵,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的肚子里怀着孩子,一个也许过不了数月便要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命。
如果这女人刚刚不是刚好跳到她身上,而是摔在地上,其结果可是不堪设想。
秦欢才想着,下一辆马车再次朝她们奔来,扬起的高蹄在空中踢踏又落下,她完全无思考的时间与空间,抓住那女人往侧边翻滚过去……
有惊无险!
可就在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高大男人出现在她眼前,要说是那刀疤吓人,还不如说那高大魁梧的男人脸上的狰狞更骇人,他对着她们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一把锋利的大刀对准了她们,迎面从上而下狠狠地朝她们劈了过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将那女人往旁一推,自己却没有躲过……
似乎可以感受到那把刀砍进她的身体里的瞬间……
不!不要!她不要死!秦欢不住地摇头,冷汗涔涔。
痛!好痛!痛死她了!
身子像是当场被劈开了,痛得支离破碎,魂飞魄散……
死了……
她死了……
魂魄马上抽离了身体,在空中摆荡,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抹幽魂进入了她的身体占据了她原本的位置……
是她,也不是她!
痛苦,不甘,无尽的幽怨充斥着她的灵魂与躯体,挥之不去……
身子往下沉,像被什么人给拖住了,想要把她给拉离,秦欢觉得喘不过气来,试图大口大口的呼吸,双手死命的想捉住些什么……
忘忧园的主屋,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恐怕都听得见。
两面的窗都敞着,微风送入,是个舒服的午后,屋子里的人却半点也不平静。
范逸的大手被秦欢紧紧掐住,似乎是使尽了气力,他甚至可以听见昏迷中的她在惊慌的喘息。
大夫离开不久,开了一些安定心神的药,小舒拿着药单到药房拿药回来便到灶房里煎药,主屋的房里就只有躺在床上的秦欢和坐在床边的范逸,及之前受命出门查探而方才回府的华月三人。
“爷,大夫怎么说?”华月过了许久才出声询问。
“什么都看不粜,只开了一些安定心神的药……她一直在作恶梦,半年多前她差点惨死刀下,那记忆太可怕,会一直缠绕着她,这种病恐怕大夫也没能治。”范逸说着,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地儿可有什么古怪?”
“属下查证了,马车经过的那处正是咱们吃饭的上等香客栈,人来人往的,查不出有何特别的人,当时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上等香客栈?”范逸的眉头一皱,想起那日在客栈前发生的掳人一事,“难不成上次要绑架王妃的登徒子今日也在?”
华月的眉一凝,“爷是说上回爷英雄救美那次?”
“嗯。”
“爷猜测王妃是因为看见他才被惊吓到了?”华月沉吟了一会,质疑道:“可王妃并不像是如此容易被惊吓的人啊,何况她跟爷在一起,四周都还有护卫……”
“有些恐惧是根深柢固地,也或许是潜藏在脑海深处,王妃说她失去了记忆,也许,那个男人她真的认识,只是她忘记了。”
华月挑了挑眉,“那查吗?爷?”
“没头没脑地怎么查?只可惜本王看不见,否则要抓一个人出来岂不容易。”范逸再一次懊恼着自己的不能视物。这是今日第几回了?他对自己的眼瞎事实竟是一次比一次更气闷懊恼。
“爷……”华月感受到他家主子的焦躁与气闷。
五年了,除了刚眼瞎的那半年,他从来没看见过他家爷像今日一样为自己的眼盲而如此懊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