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兰云衣怔怔地看着她,“你愿再帮我一次?”
她漫不经心地耸耸肩,“互惠互利罢了,没什么帮不帮的。”
兰云衣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月穹虽然还是一副多年不改的欠揍样,可她那颗柔软的心,却从不因为外物而有所改变。
她漾出一抹绝美的笑靥,“老实说,我也挺想看看木知春他焦头烂额的样子。”
“那就拜托你了。”月穹一听事情有谱,便不想再多待,她老早就想离开这座让她感到郁闷不已的深宫了。
“月穹。”兰云衣叫住她,语重心长地道:“这世上愿收下你的人恐不会再有第二个,千万别糟蹋了他对你的真心。”
月穹顿下了正欲往房梁上跳的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多谢娘娘的金玉良言。”
带着兰云衣的临别赠言回到客栈,月穹没了在人前的泰然,心头反倒像被人压了颗重石似的,沉甸甸的,想甩月兑却怎么也抛不开,因兰云衣的懊悔与挣扎,总让她想起一个人。
一个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想起的女人。
“媳妇?”文谨拉起像只赖皮狗般趴在饭桌上的她,不晓得总是活力四射的她怎会这副模样。
“嗯……”她懒洋洋地应着,继续拿着手中的筷子戳着碗里的饭菜玩。
见她根本就不专心吃饭,文谨便也不逼着她吃,他取来湿巾拭净了她的嘴角,并细心地替她擦过手,这才将她抱坐在他的膝上。
“瞧瞧这是什么?”他拿出今日的战利品勾引心不在焉的她。
奇怪,怎么……眼前的纸张看起来这么眼熟?
月穹原本涣散的心神,在不经意瞧到那两张纸上特殊的印记时,瞬间全部回笼再专注不过。
她月兑口而出,“魂纸!”
“终于醒过来了?”文谨很高兴她原在天外天的心思又重新回到人间了。
月穹激动地拉扯着他的衣领,“这是打哪儿弄来的?”
“斐然那儿坑来的。”
鲍孙狩就算了,居然连斐然也栽在他的手里?月穹突然觉得她似乎一直都太小看她这名神通广大的夫君了。
“为什么要坑他?”他一个规规矩矩的商人弄来魂纸做什么?难道他也想要魂役?他不都有他双亲的两个魂役保镖了吗?
“那还用说?当然是为了替你出出气。”文谨亲亲她的唇瓣,“现在心情可好点了?”
“好得不能再好!”她本以为嫁人后她就没那个空闲可去找魂纸,没想到今年她又可以回师门上坟了。
当天夜里,当文谨搂着已经习惯与她同睡一床的月穹就寝,却见她两眼直直地盯着床顶,面上无丝毫睡意时,他耐心地与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问过她今日去西苑皇宫的收获如何,也问了一大堆以往她在师门里的事,可他发现,无论他再怎么与她东拉西扯,月穹就是很明显的人在心不在。
“媳妇,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要卖小黄书?”文谨的打算是,要是这个话题再勾不起她的注意力,等会儿就直接牺牲男色诱她入睡。
岂料月穹却给了他回应,“我小时候穷怕了,想要有钱。”
他连忙侧耳细听,在又等过了一阵的沉默后,这才终于又听到她自说自话般的喃喃。
“我想让嫌贫爱富的人知道……”
“知道什么?”
月穹闭上双眼,转身埋首进他的怀抱中将他给抱紧。
“没什么。”只是一点小往事罢了。
初秋来临时分,收获丰富的文家一行人,颇有自知之明地先行离开了正要热闹起来的西苑国,以免在事情爆发后,西苑皇帝恐怕会气得派兵阻止他们离开西苑国境。
月穹盘腿坐在马车内,忙碌地整理着西苑皇后派人送来给他们的临别赠礼。
一叠又一叠的名帖在车内堆积如小山,由她负责分类,而文谨则是负责登记造册。她事前也没想到,兰云衣会这么下血本的大力帮她。
在这些名帖中,不但有深宫中不得宠的美人,或是身分低下,一辈子也见不着皇帝一面的应侍,更有人人都以为早已死在冷宫中犯了错的妃嫔,洋洋洒洒的人名一路数下来,月穹都以为兰云衣把西苑皇帝的半个后宫给搬了过来。
而除了宫中的女人外,应她的要求,兰云衣派出了手底下暗中培养多年的势力,不但命人去鼓动大户人家争宠失利的小妾,也派人至穷乡僻壤处,将那些苦命人家欲卖掉做小妾的女儿们给收购了过来,兰云衣的人马甚至连各地的青楼也不放过,凡有意离开神女生涯之人,她统统一律买下赎身。
月穹模模下巴,在心中默默地想……
挖墙角挖成这样,这根本就是拆房子了,兰云衣她到底是有多恨木知春啊?女人的闺恨果然可怕。
将一叠整理好的名帖搁在文谨的身旁后,月穹还是有些担心。
“男儿国的人真的能接受这些人?不会是嘴上说说而已,其实心底却是很介意吧?”真要是这样,那到时反而不美了。
“谁人没有过去?”文谨老神在在地应着,一开始就没担心过这个问题,“男儿国的男人们更介意的是品行。”
品行?
月穹狐疑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你例外。”他毫不客气地泼她冷水。
“有这样大小眼的吗……”她泄气地趴在桌案上阻挠他造册。
文谨扶起她的脸庞,提笔在她的额际写下个“王”字后,满意地轻笑。
“娘子,你有与众不同的魅力,所以大可不必与其他人相比。”因为野兽与凡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反正人咱们已经找来了,就算到时后悔也没法子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希望到时男女双方都能将就点。
“放心吧。”文谨胸有成竹地点着头,顺手把碍事的她挪一边去,“人不用多美,只要心美就足够,有过去不要紧,只要日后能一块儿好好过日子就成。”离开男儿国前他就跟文谦打过招呼了,相信爱民如子又兼没事可干的文谦,定会老老实实把事前工作给做好,保证让那些急于娶妻的未婚男子不会挑剔只会感激。
她伸手指着后头那堆还没整理的,“这些人够吗?”
“自然不够,男儿国九省十八县的好儿郎都缺媳妇呢,不知少夫人还有没有什么好主意?”虽然西苑皇后是大力相助了,人数也多出他们的预期,但人不够就是不够。
月穹一想起临走前那些男人的泪眼,就怎么也不忍心让他们失望,她想了想,提议道。
“那就回程的路上拐去南贞国?”反正南贞国就在旁边,去借一点回家的伴手礼也好。
“南贞?你不会在南贞国也有什么旧识吧?”怎么她的知交满天下?
“不,我就是画过一票南贞老臣的果画而已,他们有人还没把画从我这儿赎回去呢,所以我想去拜访他们一下。”有把柄不用白不用,况且南贞国女人多,他们就连皇帝也是女的,当然要去他们家挖。
文谨酸溜溜地搂她入怀,“就听你的,咱们去南贞国。”画了一票老臣?晚上再来拷问她。
“放心吧,我对老人家不感兴趣的,要看上也该看上你这种年轻的。”她拍拍他的面颊,很清楚这个醋桶的个性。
文谨的回应是狠狠吻住那张小嘴,免得自她嘴里蹦出来的话会更让他心火上升。
“大少——”海冬青一把拉开马车的门扇,正想告诉文谨他们找着野店可以停下来用午膳了,却被车里的景况凝冻住他到嘴边的话。
娶妻多久就慾求不满多久的文谨冷冷地扫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