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因阴阳失调而命苦无比的男儿国,全国男女比例为十五比一,别说全国到处都是男人,就连在大街上随随便便找只狗,恐怕也都是公的。而说到娶妻这一回事,则是一部全国男人们共同谱成的血泪辛酸史。
听老一辈的人说,数百年前,曾有一名风水大师在看过男儿国的地理风水之后,留下了一句宛如诅咒似的结语——
此地极阳,不利阴生。
彷佛就像是要应验那句咒言似的,自他国嫁至这儿的女人们,所诞下的孩子几乎全是男孩,哪怕全国人民再怎么期待她们能生些女娃,好调和一下国中的男女比例,可……生不出来就是生不出来!
包雪上加霜的是,几百年过去,关于男儿国的种种流言早已传遍整座大陆,那些流言,大抵不外是女人若嫁至男儿国这极阳之地易早夭,或是一旦去了那块只适合男人生活的土地后,女人大都会死于非命等等……于是,比宿命还宿命的悲哀,日升月落地一再在国内不断上演。
即使他们一再对外澄清,女人在男儿国绝对性命无虞再安全不过,顶多……顶多就是不够长寿,没能活七八十而已,可就是无一人信,他国待嫁的女人们不敢信,而那些爱女如命的家长,则是更加的不肯信!
都因娶不到老婆,他们男儿国的光棍们都快泪流成河了,哪怕国中一大票男人被迫成为断袖,可娶不到媳妇、生不出女儿的两大难题,任由岁月过去时光流转,照样是代代所有男儿国男人们的心头巨痛。
为免也会落到娶无妻的凄凉下场,文家的长辈们自文谨成年起,即开始积极为他物色对象。但随着文谨的年岁渐长,大少夫人却依旧没有下落,文家的长辈们不得不让文谨这名新一代的当家家主以身犯险出远门做生意去,就是希望他在离开了男儿国后,能在外头找个媳妇带回来。
只是十年过去,文谨的生意是愈做愈大,他却迟迟就是没个喜讯,眼看他的两名贴身魂役保镖就快被他给折腾死了,再这样下去,别说日后媳妇没着落,他那两名武力高强的保镖,也恐将要自他的身边卸职解月兑了……
文伯在他发愁不已的这当头,端着托盘为他上了一盏刚泡好的香茗。
他累得连动也不想动,“伯公叔公他们呢?”
“回大少爷,这会儿他们都去祠堂找列祖列宗诉苦了。”反正每回哭一哭后,他们也只会去祠堂怪祖宗没让他们相个好地方投胎,还祸害了后代而已。
文谨沉闷地叹口气,也不知该怎么解决眼前种种棘手的问题。
不忍看自家大少爷每回返家后就是这么一副忧愁苦闷状,文伯沉默地想了一会儿后,决定把心一横。
“不知大少爷可听过黄金门这一门派?”
文谨朗眉一挑,“原国那个要钱不要命的门派?”
“正是。”文伯对黄金门响亮的名号深具信心,“听人说,只要出得起钱,他们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包括娶不到媳妇吗?”难道连这种业务也承包?
文伯徐徐一笑,“无论是真是假,大少爷试试又何妨?”
是啊,试试又何妨?
反正情况再怎么差,也不会再差到哪儿去,横竖就是……继续娶不到媳妇罢了。
“你说得对。”他决定,等会儿就写封信给黄金门。
“男儿国?”
莫名其妙被拖进书房商量业务的莫追,拿着蓬莱刚交给他的委托书信不解地问。
蓬莱之所以会在百忙中,不得不腾出时间来特别处理这封信,就是因为这封信,就像块诱得他眼馋嘴馋,偏偏又下不了口的上肉,害得他老有种吃了鸡肋般的郁结于胸感。
他好不可惜地看着那封信,“嗯,就那个买媳妇的国家。”
“信上都写了啥?”
“委托者在信上说,他想要个媳妇兼武艺高强的相级保镖。”蓬莱倒是觉得,那位写信的文家大少定是走投无路了,不然他也不会写上这么一封信。
莫追僵着脸,“这两者是可以‘兼’的吗?”光是这种条件,这已不只是刁难的问题,而是太不要脸的问题了。
蓬莱没好气,“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要找上我黄金门?”要不是天底下到处都找不着这种标准的媳妇人选,文家大少会写信来找他们?
耙情他们黄金门就是解决疑难杂症的专家?
“委托者是何人?”莫追也没将那封信拿出来看,打心底就是对那个遍地都是男人的国家半点兴趣也无。
“男儿国第一大世家,文家当家大少主文谨。”
如雷贯耳的名号一抵两耳,莫追当下即擦亮了双眼。
“文谨?那个称霸大陆东南一带,最富有也最出名的商业世家文家?”天降红雨了?那个钱多到都可以堆仓库的文家大少爷,居然找媳妇找上他们了?
“就他。”深深感慨人比人气死人这道理的蓬莱,也忍不住想要对那名年纪轻轻就接手文家家业,不但顺利将文家势力扩及整个东南一带,还一手扶起了男儿国经济的大少爷竖起大拇指。
十几年前,大陆诸国在各自结束了内乱与终结了外患后,无不努力休养生息以及敛财致富。
原国在小皇帝的抢钱政策之下,抢遍中州一带无敌手,而北方则是有着狼宗那群强盗打劫无数,南方的南贞女皇近年来也努力与各国发展贸易,西苑国则在生财有道的西苑皇帝领导下,几乎赚遍了菫西这一块地域。
可众国却都没料到,十年前在东南一带,文家大少文谨横空出世,不但出手重整文家这个百年世家,还直接掌握了东南一带沿海经济,其经济势力范围甚至还直逼南贞女皇的地盘,而他那层出不穷的赚钱的手段,更是令眼红的南贞女皇妒恨不已。
“以文谨的身家财力……他这只金龟还愁娶不到老婆?”莫追直搔着发,怎么想也想不通。
蓬莱慢吞吞替他补上他没说到的部分,“更别提这只金龟今年才二十有六,还生得高大俊美,品行温文儒雅,作风人赞人夸。”
“那他到底是有啥毛病?”要是连这家伙都娶不到老婆,那他们这些平凡的小人物不都可以去集体撞墙了?
“他投错了胎。”
“啊?”
蓬莱慢条斯理地道:“谁让他生在男儿国?要知道,男儿国什么都不缺,独独就是缺女人。”上天果然是公平的。
“我一直都不懂,为什么男儿国的女人会那么稀少?”以前他也常听男儿国的男人买媳妇一说,就是不知男儿国怎么都不出产女人,逼得他们非得出远门去买媳妇?
“纯粹是风水不好。”
“怎么说?”
“男儿国乃极阳之地。极阳之地内,阳气过盛,阴气易凋。”都因这个怪风水,现下大陆诸国都把男儿国给传得跟凶煞之地似的,吓得别国的女人连嫁都不敢嫁。
莫追觉得这根本就是非战之罪,“难道就没法子破这风水吗?”就为这原因?男儿国那些娶不到老婆的男人多无辜啊!
“你以为他们没想过?男儿国的历任皇帝,数百年来不知找了多少位法师与修道者来替男儿国改运换风水,可他们给皇帝的答案却都是同一个。”
“是什么?”
“此地无法可破,待千年后,极阳之势便会消竭。”蓬莱两手一摊,“只要能等到那一日,那么男儿国便不会再只生男不生女,还有他们国内的女人也能长寿些了。”
莫追满心怀疑地拉长了语调,“男儿国……如今立国几年?”这远水,救得了近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