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阮岁年傻愣愣地坐起身,只见他已经走出房外,她不由懊恼地躺下。
她到底在做什么?亏她还做足了准备,结果却睡着了。
罢才突然醒来,他的脸就近在眼前,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感觉到他强而有力的臂膀,这让她瞬间紧张了起来……
她是见过他半果的样子,知道宽袍底下的他身形结实,并不瘦弱,当他将她拥进怀里,她便想起他半果的样子,瞬间她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脸更是不由自主地烫了起来。
抓起被子蒙着头,她暗骂自己简直下流,竟然还一直记着他半果的样子,俨然荡妇行径。
最糟的是,他去书房了,白费她特地打扮,今天要是不成事,明天就得再来一次……
这日子到底要怎么过?
她无声哀嚎着在床上翻来滚去,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待她醒来,夏烨已经进宫了。
问了总管才知道,原来朝中有事,所以皇上要他提前销假。
阮岁年轻点着头,着手处理府里的大小事,务必要让他在外心无旁骛。
然而等到了晚上,都已经亥时了,他却还没回来,她只好早早洗漱睡下。
待她醒来后,才知道他昨晚回来了,但是睡在书房,一早天色未亮又出门了。
接连三天如此,他总算有一天比较早回来,和她用过膳,便说要去书房,然后……一晚都没回来。
再然后,他就直接差夏煜回来说,他这几日忙于公务,就不回来了。
阮岁年一天等过一天,终于恍然大悟,怀疑他是可以避着她。
难道说,她那日的意图被他察觉,但他不戳破,只是选择了分房,让她没有机会下手?不过,他怎么会发现?
她疑惑不已,可夏烨明显在用行动告诉她,他就是要与她分房睡,横竖不管他几时归来,他就是不会在她这儿歇下。
所以,他是真的避开自己了。
他不打算回来,说不准是去乱风馆了。
阮岁年落寞极了,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完全无法接受女人,他之所以对她好,大概是因为两人有那么丁点情分在,所以他愿意周全她的面子,在人前人后皆待她好。
忖着,不知为何,她就像是力气被人抽光,只想赖在榻上动也不想动。
她也搞不懂自己怎么就突然浑身没劲,仔细想想,这是她原本就知道的事,对不?她又何必感到失落?
眼前还是先办妥正经事吧,既然想陪着烨叔好好活下去,那么她得想想要怎么得到眼泪,又是得到谁的眼泪,至于他……嗯,看在他待她这么好的分上,他身边又只有一个夏煜照料,她就替他找几个人伺候。
一打定主意,她便立刻着手处理,让杜嬷嬷去找牙人,吩咐要几个年轻又俊秀的小厮,不仅能够伺候男人,而且品性定要好才行,可不能随便买了人却给烨叔扯后腿……吩咐完了,她的心酸酸的。
杜嬷嬷并不认同,但她已经决定了,至少在他身边塞几个人,总好过他老往乱风馆去,要不万一让祖母听到外人提及他去了乱风馆,定又会把她叫回府说上一顿。
几天下来,府里的大小事也够她打发时间,她也越发上手。
这一日,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她不禁又问:“大人那里可有差人传讯?”
她是天天问,结果却都一样。
“没有,倒是刚才奴婢去厨房拿茶水时,听说三爷回来了。”站在一旁给她勘茶的榴衣说着,顺便将茶递给她。“小姐,时候不早了,要不要备膳?”
她忖了下,便道:“那就备膳吧,顺便去问问三爷是否要用膳了。”
榴衣领命而去,她则是收拾了桌面的帐本,想着至今还不知道自己要得到的眼泪是哪个男人的,她是不是该趁这当头接近小叔子看看?
可她要是私下见夏灿实在是太不妥了,于礼教不合……但不管怎样,她总得试试,否则她要是因为任务没达成而死,烨叔身上不就得背一条克妻罪名?
第八章 不成材的学生(2)
“……臣倒认为在这当头调开明州几个卫所前往通仲不合理,何况通州并未传出有流民造反的消息,无故让明州的军队进入通州,要是让肃王误解了,岂不是更加添乱?”
御书房里,皇帝易珞坐在案后,夏烨站在他的面前,对于调派兵一事辩驳。
其实这事说白了点,就是楚家对他不满,想藉此让皇上对他更加不满。
怎么说呢?
入冬时因为通州涝灾,所以皇上派了巡抚前往赈济,然而巡抚被杀,皇上摆明了态度,定是封地在通州的肃王杀了巡抚,于是再派睿亲王前往查明案情。
而这出戏,很显然是皇上已经无法忍受睿亲王常在朝堂上对他指手画脚,又视唯一的兄弟肃王为肉中刺,想藉此引发睿亲王和肃王的嫌隙,要是两人能够互相猜忌继而私下动手,杀个你死我活,那更是皆大欢喜。
这样的戏码,绝不会是皇上明面上做的,通常都是他私下抱怨后,让最拥护他的臣子揣测圣意,暗自行动,跟皇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想当然耳,身为皇后之父的户部楚尚书肯定是想邀功的,而身为贵妃之父的五军都督万利建也不想落于人后,一波攻击未果自然得再兴风作浪,要不怎么对得起皇上私下一再抱怨?
明州是睿亲王的封地,想调明州的兵马进通州,很明显是要两人干架,最终同归于尽,只是……户部跟调兵遣将半点关系都沾不上,楚尚书不知道吗?户部想干涉兵部,甚至想拿捏五军都督,简直是脑袋坏了。
碰巧,夏烨三天前娶妻了,娶的又是和万家有那么丁点裙带关系的冠玉侯府里的姑娘,所以楚尚书便处处针对他。
他只能说,楚尚书老了,脑袋不清楚了,搞不清楚皇上的帝王心术向来喜欢压着这打那派,再推起某一派让另一派积极攻击。
到最后,他都搞不清楚到底坐在皇帝这个位置,是要办什么差事了。
如果只会玩帝王心术,其实皇上也可以考虑禅位,因为他的手法实在不高明,有时夏烨看着看着都觉得挺羞耻的,毕竟……他曾经当了皇上一年的老师,教出这么不成材的学生,他真的很丢脸,真的丢脸死了。
“可是明州的军队听令于睿亲王,而睿亲王眼前就在通州查案,让兵马进通州,反倒能让睿亲王快一步查清案情。”楚尚书不死心地道。
夏烨内心无奈叹口气,脸上带笑地道:“楚尚书都知道明州的军队只听令睿亲王,没有睿亲王的虎符,又要如何调派明州的军队?再者……统兵权在五军都督身上,再加上若真有内乱,也得是皇上直接下令,楚尚书是否越俎代庖了?”
话落,楚尚书的脸色微变,暗恼夏烨竟语带陷阱,企图引发他与皇上之间的龃龉,简直是可恶透顶!
夏烨睨了他一眼,暗暗为他哀悼。
可怜楚尚书,不知道自己是一片好心,想要提点他,皇上眼前是抬着万家要打压他楚家,他还傻傻地蛮干,甚至以为自己在挑拨离间。
他只能说,这年头好人难为,他也难得当好人的,真是。
“那么,依夏卿的看法,认为该如何处置?”易珞直睇着夏烨。
夏烨眸底的笑意更浓了,朝他作揖,道:“皇上,睿亲王是皇上特地指派前往通州查明巡抚之死的,皇上英明,深知睿亲王铁腕手段,睿亲王自然不负圣命,哪里需要再加派什么,徒增烦扰?”想藉此确定他和睿亲王是否一路人,手法也太女敕了,他都看不下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