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玦是吗?”他笑了一下。
“是啊!你说你有,快拿出来看看!”简以嫥心急的说,手心向上跟他索取,但想起他看不见她的动作,立即又收回了手。
“那么贵重的东西,怎能随便拿出来给你看?我并不确定你就是简以嫥。”
“我是啊!”简以嫥叫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就是简以嫥。”
“只可惜,我不是明眼人。”他“望著”远方……其实那只是他从头到尾没变过的唯一姿势。
“不好意思……”
“不用道歉。”他停了一下,又说:“如果你想得到你要的东西,就必须先在我这边工作一段时间,到时候我会看你的表现,再决定要不要将东西给你。”
“工作?什么工作?”
“什么工作都要做,有点辛苦。”
“辛苦的话,我就不能答应了。”开玩笑!她可是千金大小姐,全身上下镶金包银的,更何况纤纤玉手是拿来喝咖啡、展示闪亮钻戒的,怎能拿来操持劳务呢?
“那么就没办法啰!”“喔喔”说得轻松。
“等等……等等!我考虑一下……”简以嫥急了。取得蓝月玦是她上山来的唯一目的,她不想轻易放弃。
“那你考虑好再告诉我。”他说完,起身准备进屋,不过他可能真的是一个不太灵光的盲人,在他跨出步伐的刹那,竟然被一旁椅子绊了一下。
“小心!”简以嫥出于反射动作扶抱住他,他也很大方的就借助她的怀抱来稳住自己。
但他碰著了她的身体,简以嫥一时惊慌又推了他一把,他一个不稳,整个人往栏杆挂了上去。
简以嫥见情况危急,赶紧又上前从背后抱住他。要是不抱住他,凭他的高头大马、长手长脚,极有可能会往栏杆外倒挂过去,然后掉到B1停车场。
“你到底是要救我、还是害我?”
“本来是好心要扶你一把,谁叫你模我?”
“拜托!我是瞎子,天晓得我伸手一抓会抓到什么东西?”说著,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还特地探出手,而且又不偏不倚往她胸前抓去。
不过,简以嫥俐落的躲了过去,瞪他一眼。
怎么这个盲人还真不安分,恐怕是个“色盲”,她可要小心了。
“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不然总有一天会摔死。”她只好说了句没什么感情的话来圆场。
“很受用的一句话,不过太冷淡了些。”一说完,他不再跌来撞去,反而四平八稳,如明眼人直往大厅走。
“等一下啦!”简以嫥拦住他。
“什么事?要扶我回房吗?我可以自己模回去。”
“不是,我是想跟你说,我愿意在这里工作。”没办法了。她只有妥协。
“好。今天你先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开始上工。”他说著,然后方向正确的朝柜台里的彩英姐说:“彩英姐,她就交给你训练了。”
“好!没问题。”彩英姐比了个OK的手势。
奇怪,他又看不见,对他比手势有什么用呢?不过看彩英姐的样子好像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挺自然的。
“没事的话,我要回房了。我是一个体弱多病的瞎子,一天要休息好几次。”他没什么表情的告辞了,欲往楼下走。
可简以嫥怎么看都不觉得他体弱多病,甚至她还觉得他身强体健,肌肉结实得宛如运动员。
她可不是凭空想像,她刚才也偷模了他一把咧!
“再等一下!”见他快消失在楼梯口,她又喊住了他。
“什么事?能不能一次说完?你这样一下一下的喊我,会害我跌倒的机会增加你知道吗?这样很不尊重盲人。”他已踩在阶梯上的脚忽地顿了一下,差那么一点又要滑跤。
“我知道、我现在知道了。”她也知道自己太莽撞了,还不懂得体贴有障碍的人。
“还有什么事?快说。”
“你是盲人,可是你竟然可以发电子邮件给我?”
“科技这么进步,这有什么稀奇?渐冻人都可以凭著眼球的转动打电脑了,盲人可以动、有双手也有耳跟口,不更简单吗?”
“是……是啦!”这样一讲,好像她太没常识。“不过,你的真名不会是‘喔喔’吧?”
“当然,‘喔喔’只是个好玩的假名字。我本名叫做谈屹,谈天的谈,屹立不摇的屹,你有没有听说过?有没有印象?”
“谈屹?没印象。”说得好像他是什么名人!素昧平生,她哪会对这名字有印象?
不过,他从明天起就是她的老板。哎!想她如花似玉的千金大小姐,父亲在公司随便给她安插个职位起码也有总经理以上,她都还不屑一顾呢!
如今为了蓝月玦,为了自己的姻缘,她竟然得纡尊降贵在山野中的这家民宿里当个没地位的小内将?
唉——好不甘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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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边所有的房间都在一楼,共有十六间。你要不要先去看你的房间?”彩英姐对著以嫥说。“一楼走道走到底,蓝色房门就是了。”
“蓝色的?”她再确认一次,免得跑错房就糗了。
“是啊!是老板特地为你留的,他说蓝色对你有特殊意义。”
哪有什么特殊意义?他想太多了。不过他倒很有自信她会来啊!
“他确定我会来?”
“他是这么说的,他说你一定会来。”
这时几个客人上门,简以嫥没再打扰彩英姐,便自己往楼下走。原木色的阶梯和走道,散发出微微的木香味。走道光线很明亮,两旁的房间,每片门都漆上了不同的颜色,可能每间房都各有主题。
她很轻易就看见位于尽头的一间房,门板全部漆上了湛蓝色。她转了转门把,是锁住的,这才想起她没向彩英姐拿钥匙。她正打算回头去拿,对面房间象牙白色调的门就打开了……“喔喔”先生——谈屹就站在门边。
“钥匙在我这儿。”
“那给我吧。”她伸出手心,接著又立即收回,她再次忘记他是个盲人了!简以嫥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再对他有任何多余的肢体动作,他看不见,根本没用。
“先进来我房间坐坐,我有话要跟你说。”谈屹没等她答应就往房里走。
他的房间设计跟建筑物本身一样,是简约风格,整体强调蓝色和白色,给人很舒畅的感觉,但也冷调。
她想他是盲人,颜色对他根本没有意义。如果他一出生就看不见,那么他就不会知道红橙黄绿蓝有什么差别。
他知道太阳的颜色吗?他知道山水的颜色吗?他知道苹果和哈密瓜的颜色吗?甚至,他知道蓝月玦的颜色吗?
他说蓝色对她有特殊意义,那又是根据什么说的呢?
她愈想愈多,突然对盲人充满了好奇,比当初对“喔喔”还更好奇!
“你为什么确定我会来?”她不是粗线条的人,此时还记得提问这个使她百思不解的问题。
“我就是知道,其实我已经等待你多日。”谈屹立在窗户前,“望”向窗外,这时的他如果穿个长袍马褂,看起来就很像个未卜先知的算命仙。
不过,他的穿著明显是雅痞品味的休闲风,倒也与他盲人身分不冲突,而且很有迷人之处。
“等我?”这就令她不解了。“你原本就认识我吗?什么时候认识的?”
“很多年以前。”
“那我们是在什么情况下认识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简以嫥不太雅观的往他床上一坐,高跟鞋一月兑,张合著十只涂了美丽指甲油的脚趾头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