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收下名片,也礼尚往来,打开皮夹要取出自己的名片时,不小心掉落在地上。
祁勋丰礼貌的代为拾起,眼角余光看到驾照上她的血型,而令他讶异的是,上头一张看似年代久远的相片。
礼貌上,他不宜对陌生人皮夹中的相片多注目,可那张相片他不陌生,甚至记忆犹新,因此才又多看几眼。
相片中有两个长相一样的小女孩,约莫六、七岁,模样十分清秀可爱,称得上美人胚子,相似的两人正开心地对镜头笑着。
“我有一个双胞胎姊姊叫孙宜臻,小时候出国旅行时走失了,我爸妈花了好多时间找过她,曾有一丝线索,但最后都失去下落。追查到后来,有几个说法,有人说她死了,有人说她被好心人领养,也有人说她被卖到不好的地方。
我爸妈都宁可相信她是被好心人领养了,可我高中时妈咪走后,我爹地才告诉我,其实姊姊早就不在了,他怕妈咪承受不住打击,所以才骗她……”
记起孙宜苹曾说过的话,祁勋丰讶异不已。
“相片中的小女孩很可爱吧?左边是我,右边是我双胞胎妹妹。”
他抬起头看她,看来……孙父调查的消息只怕有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孙宜苹的姊姊没有死,每一次她提到自己的姊姊,其实根本不用那么惋惜。
拿回皮夹后,女子抽了一张名片递给祁勋丰。
“原来是冯小姐。”冯臻妍,是名女医师。孙宜苹的姊姊果真是被好人家收养了,这对他们家人而言,是迟来的好消息吧?
他点了点头,又转向老板娘要结帐。
见祁勋丰没多加攀谈,视线甚至连一秒也没多落在自己身上,女子微眯起眼。
不久,她听见他接起手机,虽没法子看见他的表情,不过他的声音明显非常愉悦。
“怎样?灾难结束了?是是是,都买齐了,草莓还是一位好心的小姐让给你的……”祁勋丰说话的语气多了好几分宠溺。“有啊,改天请她吃蛋糕吧。嗯,大概二十分钟后到……”
等他结束了通话,后头的冯臻妍突然唤他,“祁先生。”
祁勋丰转过头,有些讶异她还没离开。“有事?”
冯臻妍说道:“方才你看到我似乎很讶异,除了抓住我的手之外……是我听错了吗?我好像听到你叫了一声‘宜苹’?是这样的,我在七岁那年走失,之后辗转被养父母收养,长大后,我就一直想辨法找到亲生的家人。
“我从小就和双胞胎妹妹长得很像,有时连父母都会弄错,听你唤了声宜苹,刚好我的妹妹也叫宜苹……当然,这可能只是巧合,我却还是忍不住抱着希望。”她脸色犹豫的问:“你口中的宜苹,她姓孙吗?今年是不是二十八岁?”
祁勋丰神色严肃了起来。“她的确姓孙,今年二十八。美藉华裔。”
冯臻妍眼神一亮,喜形于色。“真、真的吗那么她现在可好?”
“她死了。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你的父母也都往生了。”
第7章(1)
今天是冯臻妍造访幸福艺术蛋糕坊的日子。
即使打烊了,刘福仍特别留了“恩人”喜欢的草莓蛋糕,感谢对方上次的“礼让草莓”之举。
而冯臻妍因为在水果行和祁勋丰巧遇,意外得到亲人消息的事,祁勋丰也有大致对刘福提过。
“这草莓蛋糕真好吃。”在小小的店里,冯臻妍吃得眉开眼笑的。
“喜欢的话多吃一点。我还准备了个寸的小蛋糕让冯小姐带回去,感谢你上一回的帮忙。”刘福对这位活泼健谈的女医师印象不错,可该怎么说呢?也许是因为对方表现得太热络,她总觉得不大习惯。
“这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冯臻妍啜了口咖啡后说:“血缘真的很有趣,也很玄。我喜欢吃草莓,听祁先生说我死去的妹妹也喜欢吃,她和祁先生交往时,每到草莓产季总要拗着他带她去采草莓。”
“交往?”刘福有些意外,祁勋丰只提过孙宜苹是已故好友,原来那个他陪着去采草莓的朋友是“已故前女友”。
见她愣了下,冯臻妍表情夸张的惊呼,“啊?你不知道糟了!我是不是无意间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刘福一笑,“没有,别介意,我只是有点讶异。”人都死了,在意这个有点不通情理,更何况祁勋丰条件一等一,如果哪天有人对她八卦,说他曾交往过一卡车的女友,她也不会太吃惊。
她只是心里有点闷,倒不是因为他和谁交往过,而是他为什么不实话实说?承认这件事很困难吗?人家都已经往生了呀。
叹了口气,她不再让自己往牛角尖钻。
“其实也不能怪祁先生忘不了我妹妹,听说妹妹是为了救他才发生那场车祸的。男人会对这样的前女友特别难忘,这是常理吧?”觑了眼刘福低头喝咖啡的表情,冯臻妍笑得不怀好意。“我和宜苹大概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和祁先生在水果行第一次遇见时,他就曾唐突地抓住我的手唤我‘宜苹’,我想,除了我们真的很像外,祁先生是真的很想念宜苹吧?”
小绿将削好的水果放在吧台桌上,凉凉的开口,“再想念,人都死了。要我说呢,人要活在当下,毕竟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冯臻妍一笑。“说的也是。不过被这样深情的女子爱上,要是我是男人,只怕她会是我胸口永远的那点珠砂痣、窗前的白月光。”哼!用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着作中的话来比喻,还不知道她有没有水准听得懂?
刘福看了一眼小绿,“秀秀都下班了,你也别太晚走。”而后对冯臻妍说:“能被勋丰这样喜欢着,宜苹小姐真的很幸福。我现在握在手上的幸福是她未竟的梦想,正因为这样,我会更珍惜。”
冯臻妍笑了笑,“刘小姐思考真的很正面呢,不过呢……”她有意无意的挑衅着道:“即使祁先生心中最重要、最无法割舍的女人是别人,你也同样珍惜这段感情?”她研究着刘福脸上细微的表情,“呵,我以前修过心理学,曾想当心理医生,可惜我养父反对,这才认命的念了其他医学科系。我喜欢观察人的反应,希望你别介意。这问题是尖锐了些,可以不必回答我。”
刘福想了一下后开口,“就我所知的祁勋丰,是个做的永远比说的多的男人,我知道他现在心里放的是谁就够了,至于他心中最重要、最无法割舍的女人是不是别人,这有这么重要吗?”
刘福轻轻的笑着,她只知道曾有个男人不怕她是衰星,不顾一切、甚至努力说服她接受他的感情。他把她的一切习惯、喜怒哀乐和嗜好全放在心里在乎着,这样就够了。
“更何况,这样的问题你会不会问得太早了?勋丰现在才三十三,人生尚未过半,心中的最爱、最难割舍在他才三十三的今天来问,只怕嫌太早。之后他会遇上什么样的人、会不会改变,谁知道?”刘福又说。
“好吧,换个方式问。截至目前为止,哪个女人占了那个最高级的位置,你不在意吗?”
“说不在意是骗人的,可即使现在那个位置不是我,反正人生还长,我也不必成天为了这原因弄得自己不开心。就像是我做蛋糕,虽然口碑不错、生意好,但是我想在很多人心中,我并不是第一选择,所以还要再努力。”
“即使努力半天仍不是第一选择呢?”
“还没努力就这么想,那注定不会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