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妇人有些印象了,秋霞好像提过这丫头家是算命的。“这丫头家不是堪舆世家吗?我想‘福星说’自有人家的道理,你就别再骂了。”瞧这丫头委屈地低着头,就算被骂也什么都没说。
“什么堪舆世家?笑死人,一家子骗子!大概他家老父也看出这个女儿是衰星、扫把星,怕人家知道了,女儿会嫁不出去当老姑婆,这才对外诓说这丫头是福星,娶到她的人能旺家运,害得一些人着了道。缺德,有够缺德,这种人一定会有报应!”
刘福忍无可忍,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孟阿姨,有些事要适可而止,尤其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所谓的报应,是所做所为所言天地不容,以此为因,而有果报业报。你因为你儿子的事而对我有怨恨、想骂我,我一个人承担就是,实在不应该又牵扯到我的家人。是不是堪舆世家,公道自在人心,也不是你诋毁就会黑白混淆,只是徒增口业、有损阴德。”
“厚厚厚,听听、听听,这丫头可真行啊,咬文嚼字的秀口才,是要考进士吗?你装什么清高?明明是衰星,你家人却放话说是福星,这不是骗子是什么?会不够缺德、没有报应吗?怪不得你妈一连生三个女儿,连个继承香火的男丁都没有,这不是现世报是什么?”
生男生女天注定,由不得人,这样也能把她妈咪拉进来骂真的很过分!
刘福再次深呼吸,“古代有则劝世故事,说有名富商连得五子,却不知造桥积善、修心修行,性子刻薄多疑,成天作威作福不自省,有天,一把无明火起,其妻其子全都葬身火海。”
“你、你、你这恶毒的女人,竟然敢诅咒我”
“你有不知造桥积善、修心修行,性子刻薄多疑,成天作威作福不自省吗?如果没有,有什么好怕的?但若符合条件,你是该害怕了。”
“臭丫头!”
“更何况,所谓的福星,也需要有德有福的人才足以匹配。”这回刘福声音小,却字字清晰。
“什么你是说我儿子无德无福吗?告诉你,我儿子是福寿双全,给梁大师批过命的。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什么东西,我叫刘福。”
“我倒要看看你这种伪福星,有哪个瞎了眼的男人敢要。光追求就出事,娶进门只怕要准备办后事。”
“谁要准备办后事?”一道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传来,刘福和孟秋霞及妇人都回过头。
祁勋丰走到刘福身边止步,刻意打量了一眼孟秋霞,“你吗?看起来是挺尖酸刻薄,倒看不出日薄西山了。”
刘福心一惊,祁勋丰来多久了?她和孟阿姨的对话,他听了多少?
孟秋霞瞪大眼,又怒又气,“你、你又是谁?”
祁勋丰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目光温柔地看着刘福。“福福,不介绍一下?”
埃、福福?刘福僵笑了下,很镇定的说:“朋友的妈妈。”
“我儿子没有你这种衰星朋友。”孟秋霞看出眼前贵气又颇有来头的男子似乎挺护着刘福,故意道:“这位先生想必是刘福的男友,或对她很有好感的男性友人吧?如果是前者,奉劝你赶快分手;如果是后者,也快点回头是岸、保持距离。这丫头可是倒楣的衰星,这种事她八成不敢据实以告吧?追求过她的人,没一个有好下场,我儿子也是其中一个,他可是在加护病房待了一个多月,和死神搏斗许久才活下来的。”
“真可怜。”
“是啊,真的很可怜,看儿子这样,为人父母的心都快碎了,所以我以受害者家属的立场,奉劝你远离这灾星。”
“不,我是说刘福真可怜,为了一个不守交通规则乱闯安全岛、还白目地闯快车道活该被车撞飞的追求者,莫名其妙担负了莫须有的罪名。更倒楣的是,这白目还有一个更白目的妈,成天到处说人不是。你说刘福是衰星,如果这是指她遇到你们这对不明是非的母子,那她还真的是衰到爆。”
“你、你、你——”
“我说错了吗?”他扬眉。“刘福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不晓得她是不是福星,可说她是衰星,我也无法认同。”
“这女的如果是福星,我儿子在她旁边就不会出事。”
“照你的理论,真正的‘福星’就是带在身边像穿了件金钟罩铁布衫一样,到银行抢劫,即使在枪林弹雨中也能全身而退;不守交通规则的闯了红灯,被车撞也该是大货车坏掉喽?”
“就算不是这样,两人一块出门,为什么是我儿子进加护病房,刘福却毫发无伤?”
“她没闯安全岛、没闯快车道,会受伤才奇怪。”这世上的父母都是这样吗?除了自己的孩子是人,其他的都不是。“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想,还好那天是刘福在,所以即使儿子伤得重,也只是在加护病房躺了个把月就月兑险,如果没有她,也许连那一个多月也甭躺了。”
“哼!”孟秋霞第一次说不过别人,只得恨恨的冷哼一声。过了一会儿,她又不甘心的说:“年轻人,别不信邪,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除这女人衰星的命格。你难道都不觉得奇怪,像她这样花儿般的女孩为什么都乏人问津吗?”
“我不是人吗?”这种欧巴桑他真的很不想理她,她让他想到自己那个同样迷信到不可理喻的祖母。
“你会后悔!”
“如果硬要说后悔……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为什么没有在她遇到一群没担当又贪得无厌的追求者之前遇到她,让她得饱受欲加之罪的流言之苦?”这些话虽是故意说出来气这个欧巴桑,却也是祁勋丰真实的心情。
忍受着这不明是非的女人辱骂,刘福只是噙着泪没多说什么,直到对方污辱到她的家人,她才稍稍予以反击,但他看得出她很无助、很害怕。她一直是个性子再温和不过、如同小兔子般的女人,怎么会有人舍得狠心一再相逼?
刘福说过的故事就是她自己的经历吧?一次又一次被有目的的追求,一次又一次莫名其妙被辱骂,最后还被安上“衰星”的罪名。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承受着这些状况许多年,她怎么会不痛?怎么会不怕?
看着她无助且孤立无援的样子,他的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掐住,以往只会旁观不插手的态度丕变,他像支拉满弓的箭,巴不得马上飞射向前去教训伤害她的人。
他牵起她的手。“走吧,新郎新娘都切好蛋糕了,我来找你一块去吃的。”
第4章(2)
刘福一转身,眼眶就红了。“祁勋丰,不要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
因为我会想依赖。刘福在心里回答,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种,“那位太太说的是真的。我是个灾星,真的,追过我的人,每一个或多或少都出了事。”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灾星,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连她自己都觉得玄,也无法全盘否认和她没关系。
就算那位孟阿姨的儿子出事不关她的事,但其他人呢?为什么其他人也都刚好是在她身边或和她约会时出事?冥冥之中,是不是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跟你说的故事,那里头的主人翁就是我。”
“那又怎样?对别人是灾星,对我不是就好了。”
“嗯,我们只要一直是朋友,我就会是你的福星。”这句话她本该说得愉快,可一掠而过的遗憾却冲淡了这样的心情。这话阻断了他们有“其他关系”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