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儿蹙眉。“他们是我的助手,我要开刀必须要有助手,他们非得一起去。”
秦公公撇了撇唇道:“咱家不管什么助手不助手,总之太子殿下只召秦大夫一人入宫,咱家奉命行事,你莫要多言,快些上车,若耽误了太孙性命,有你好受的。”
秦肃儿翻了个白眼,哪来的不讲道理的白痴?
吉安好声好气地道:“公公您有所不知,所谓开刀便是要几个人一起才能成事。”
奉公公瞪了吉安一眼。“咱家说话,有你插嘴的余地?”
吉安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开口。
秦肃儿看得冒火,“若是不让他们一块儿去,那我不去了,我不接这个伤员总行了吧?这里是我的宅子,你们走,快点走!不走就告你们私闯民宅!”
她说得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刘大夫、林晓翠和吉安却心惊不已。
这位可是东宫的总管太监哪,且是太子殿下要召她入宫,岂可违抗?
“大胆!”奉公公也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岂是你不从便可以不从的?来人,把她绑上车!”
两名孔武有力的侍卫听金行事,一左一右将秦肃儿架了起来。
“放开她!”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萧凌雪大步而入,面罩寒霜,眉头都扭在一起了。
“王、王爷……”奉公公的态度立即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奴才见过王爷。”
萧凌雪的眼神益发森冷。“还不放人?”
那两名侍卫立时松了手,萧凌雪走过去将秦肃儿拉到面前,模着她的头脸检查,低声关切的问道:“有没有弄痛了你?有没有伤到哪里?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何要捉你?”
秦肃儿回道:“说是太孙受了伤,韩大人要我去宫里看看。”
“太孙受伤?”萧凌雪脸色骤变,他瞪向秦公公,“怎么回事?太孙为何会受伤?伤到了哪里?严重否?”
秦肃儿不轻不重地道:“他是个阉竖知道什么,还不如让吉安说,好歹吉安是学医之人,能告诉你严重与否。”
奉公公气得脸都歪了,但他极力忍住不发作,“回王爷的话——”
没想到萧凌雪却迅速转身看向吉安,急切地问道:“太孙如何了?怎么受的伤?”
吉安将经过叙述一遍,萧凌雪听罢,一刻也待不住了,他对秦肃儿说道:“事不宜迟,我先入宫去看太孙,你坐马车快去!”
秦肃儿指了指秦公公。“那个太监不让我带刘大夫和晓翠一起入宫,你也知道,我要开刀,少了他们不行。”
萧凌雪眉头紧蹙,厉声道:“奉公公,由现在开始,秦大夫说了算,你若敢一意孤行,太孙有个差池,本王绝不烧你!”
秦公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明白、明白……奴才明白……”
马车一路疼驰,在马车里,吉安说道:“所有太医都说太孙的伤势太重了,无法救治,又说不妄动,否则会死得更快,只有韩大人独排众议,一定要请秦太夫过去断定,韩大人说了秦大夫便是先前给薛桦开刀治肠瘫之人,也是给李岳元帅行缝合之术的人,这才说服了太子殿下。”
因情况紧急,所以马车入了宫后,又直接驶向东宫,秦肃儿也没看清这东宫是何模样便被匆匆领进了殿里。
萧凌雪已经在那里了,秦肃儿只见偌大的寝殿里黑压压的人头,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不过倒是挺安静的,只听得到女子的啜泣声。
“你来了!”萧凌雪一见到她,便大步把她领到床边,“你快看看太孙的伤势,是不是开刀就能救活?”
秦肃儿这一看才知道,原来太孙是个小孩子,约莫七、八岁的模样,生得剑眉宽额,且她好像曾在哪儿见过……
韩青衣走到秦肃儿身边,低声道:“秦大夫,太孙让锐石穿入了月复部,已失去了意识,此时是靠着人参吊着气,秦大夫可有医治之法?”
秦肃儿蹙眉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口,肠子外露,伤者不停的在失血,而这时代是没有输血这回事的,首先必须防止大量失血,确认有无内脏堆栈……
“伤员要马上动手术。”
“你说什么?!”韩青衣的表情很是复杂,他停顿了一会儿,五味杂陈地问:“你当真能治?”
秦肃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然你为什么找我来?”
韩青衣一愣,他只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不,他其实是抱着挫挫她锐气的想法,以为她会说没办法,那么他就可以说“原来也有你没办法治的伤啊,我还误以为你什么都会哩”,可是没想到她真的有法子治。
秦肃儿不再理会怔忡的韩青衣,扬声道:“小阿飞,你能做主吗?伤者现在不移动,我要清空这个房间,做手术准备,留下韩大人、顾太医、刘大夫、吉安和晓翠,其它人全部出去!还有,这伤者的父母是何人,我有话对他们说。”
萧凌雪点了萧腾月和李珍,“他们便是太孙的父母,太子和太子妃。”
秦肃儿潦草的点了点头,“两位,伤员伤势严重,肠子外露,坏死的部分必须切除,再把月复腔缝合,手术时间至少要两个时辰,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而两位必须确保在手术期间不得有任何人进来打扰,包括你们,你们能做到吗?”
太子妃早已哭红了双眼,泪水仍是止不住,“只要君儿有救,我们一切听大夫的……”适才先到的萧凌雪已对萧腾月保证过,秦大夫一定可以救活萧至君,要他们相信秦大夫,是以,萧腾月此时的立场也跟太子妃一样,全然相信她。
很快的,寝殿里所有的太医、宫女、太监都退了出去,秦肃儿听见那票太医临离开前还在窃窃私语,说她不自量力,说她疯了,都脏器外露了,分明是药石罔效,竟妄想能回天?
再说了能令躯体麻痹的麻沸散早已失传,太孙虽然已失去了意识,若是太孙醒过来,她还能做那什么缝合吗?真真是异想天开,荒唐至极!
等着!她就要他们大开眼界,看看什么叫起死回生!
寝房被布置成了手术室,六个人都穿上绿长袍,戴上手术帽和口罩。
秦肃儿手里拿着止血钳,她清了清喉咙,说道:“那么,开始了——外科大夫秦肃儿进行月复腔缝合手术!”
两个时辰过去,萧凌雪、太子、太子妃眼也不眨的望着太孙寝殿的两扇门扉,巴望着开门,而这期间皇帝闻迅过来了,四个人坐立不安的等候消息。
皇帝已听跟前的总管太监禀告过了,为太孙医治的是个民间大夫,且是个女大夫,还是翼亲王相熟的女大夫,还有,是翼亲王亲自说服太子、太子妃让那女大夫给太孙医治。
不知过了多久,寝殿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女子走了出来,她穿着绿袍,戴着将发丝全部束起的古怪帽子,神情虽然十分疲惫,但嘴角是上扬的。
萧凌雪迎上前去,难掩心焦地问道:“如何?太孙如何?”
秦肃儿杏眼带笑,勾起唇角,“手术十分成功,伤员目前尚未月兑离危险期,还得观察十日。”
太子妃登时喜极而泣。“君儿无事了?这是真的吗?”
“我不是同你说过,相信秦大夫便是了。”萧凌雪以伊人为荣,毫不掩饰,甚至那热烈的眸光还带有一些些的崇拜。
皇帝的视线从萧凌雪身上转到秦肃儿身上,她脸上自信的锋芒很吸引人,即便穿着打扮怪异,且又脂粉未施,依然耀眼。
他心里一动,难道她便是萧凌雪提过的那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