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如此,她还早早就回来瑞草院,只因她推测,若他办完了急事很可能会再去惠仁堂找她,她不待在那里,不能被他找到,不能被他动摇。
她又走了几步,蓦然间,扑通扑通的水声传来,她停下了脚步。
一个小男孩站在池边,不断的拿起石子往池子里扔,池里养的都是肥大名贵的锦鲤,哪禁得起石块扔,肯定都要爱伤了,保不定石块大一点的,都要扔死锦鲤了。
“住手!”她大喝一声,大步走过去。
小男孩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来,吓了一大跳,手里一松,石子掉下去,正好砸中他的脚。
“痛死啦!”小男孩气得抬脚踢向她的大腿。“都是你害我的!
“哪来的熊孩子?”秦肃儿马上被惹火。“你爹娘呢?他们可知道你在此使坏?”
小男孩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他们不在这儿,你别想告诉他们!”
他的态度让她二话不说使出了杀手锏。“好吧,不能告诉你爹娘也无妨,反正那些被你扔死的鲤鱼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半夜当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你自己的时候,它们会去你房里咬你。”
小男孩蓦地脸色发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秦肃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吓一个小孩子,不过这孩子看起来也有个七、八岁了,怎么这么不禁吓啊?
前世她跟她的那票一子侄子侄女们说这种故事,他们都会哈哈大笑说她骗人,没想到这小男孩竟然当真了,还哭到快打嗝,她不由得想,是因边现代信息发达,孩子用网络什么都看过了,才不会轻易被骗吗?
还是古代的孩子真的比较单纯?
为了让他安静下来,她好言哄道,“你别哭了,我骗你的,鱼就是鱼,不会变成鬼,只会变成菜。”
要命,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小男孩抽抽噎噎地道:“真……真的?”
“嗯!”秦肃儿肯定的点了点头,“真的。”
哭声渐渐小了,男孩用方才拿石子的手去抹眼泪,脸上顿时沾染了许多脏污。
秦肃儿也心软了,她拿出帕子,把他拉到身前,蹲仔细替他擦脸,意外发现这孩子生得剑眉星目,面如玉冠,天庭饱满,身上的锦袍乡着精致的云纹,腰间系着雅致的香囊玉佩,神情流露着掩不住的高傲,实在不像下人,看起来就像个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
她知道她的便宜丈夫没有妾室,膝下无子,这孩子可能是来做客的。
不过就算这孩子是客人,她还是要给他机会教育一下,“鲤鱼虽然不会化成鬼,可它们被石子扔到也会痛,你想,你自己若被石子扔到痛不痛?你有多痛,鲤鱼就有多痛,不,物们的身子没你大,它们感觉到的痛会比你多好几倍。”
小男孩自尊心强,说不出抱歉的适,只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不知道它们会痛。”
秦肃儿把他的脸擦干净了,再替他擦手,柔声道:“那你现在知道了,以后不可以再这么做了。”
男孩吸了吸鼻子。“我、我不会了。”
秦肃儿耳尖,听到远处传来喊声,想来是珊瑚来寻她了,她揉揉小男孩的头,展颜一笑,挥挥手道:“我走了,太晚了,你也快回去吧!”
萧凌雪眼睛看着战报,却无法专注,脑子想的都是秦素素。
她在做什么?是在惠仁堂,还是回府去了?
她究竟是哪家闺秀?自己是否要派人跟踪她?可是若让她发现他派人跟踪她,她不知会有何反应?依她不是温驯的性子,肯定要大发雷霆。
今日,当薛桦说要纳她为妾时,她并非说她已是人妻,而是说绝不为妾,这又再次验证了她不可能是有夫之妇,她说的话出自直觉反应,恐怕她自己也没察觉到在不经意之间露出了破绽吧?
想到这里,他勾起唇角,不明白她为何三番两次要强调她是有夫之妇,有哪个姑娘会毫无原由的说自己是已婚妇人?若她已婚,她的夫家又如何会让她经常在外抛头露面?
他所有推测整理一番,做出了她仍待字闺中的结论。
“爷,赵姑娘来了。”守在书房外头的凌宝禀道,他声音清亮高扬,很是精神。
萧凌雪不自觉蹙起眉头,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快。“进来。”
他说过多少次了,他在书房时,若非他召见,任何人不得来打扰,凌宝原该挡下赵于婳,却故意扬声禀告,存心让他不得不见。
门开了,赵于婳款款走了进来,手里端羞托盘,盘里一只金彩兰花纹盖碗,她笑盈盈地道:“萧大哥,我给你了鸡汤。”
萧凌雪抬起头,不轻不重地道:“这种小事交给下人就行了,你何必劳这个神?”
他对她的行为颇为不悦,她明知道不能靠近书房是他定的规矩,却偏生要来,这是何意?
她是赵成安的妹妹,赵成安是他在战场上的好兄弟,也是他手下最出色的副将。
赵成安战死之前将妹妹托付给他,他想自己常年待在北方,无暇照顾,便派人将赵于婳接到京城,安挂她住进府里,嘱咐冯鼓宽好生照顾,请了宫里的教习嬷嬷来教她琴棋书画和礼仪,让府里上下将她当做小姐。
当年初见,她不过是个小丫头,三年前他回京时,她已及笄,如今十八了,他吩咐冯敬宽给她留意对象,说了几门亲事,她都不满意,若再拖下去,或了大龄老姑娘,他可要有负赵成家之托了。
赵于婳露出端秀妍丽的笑容,“亲手做的,与下人做的不同,是我的一番心意。”她将汤盅搁上桌,从容地道,“萧大哥,汤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并不在乎他的克妻之名,甚至在穆越彤战死的时候,她暗自高兴了许久。
她满喜悦的想,穆越彤一死,加上无人敢嫁给他,他便是属于她的了,只要她一直守在他身边,他迟早会发现她的心意,加上她在翼亲王府住了多年,上上下下都好她当成主母看待,主母之位早晚是她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会赐婚,他的王妃来自芳州,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辟家女,还是个庶女,她知道消息的那一日,恍若晴天露雳,久久回不了神。
幸而那女人进门后不得他的喜爱,最让她开心的是,那女人还没眼力到让人打死了荷花,以致于触怒了他。
现在,那这人再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便有王妃的身分又如何,他根本不愿多看她一眼,且喜婆也说了大婚隔日并未到元帕,表示他与那个女人未曾圆房,如此一来,皇上必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无后,定会为他再娶一妻,而她就是最好的人选,侧妃之位,非她莫属,只要她怀上孩子,将来母凭子贵,等他把那个女人休了,将她扶正不无可能。
另外,凌宝还给了她很多情报,说萧大哥对瑞草院那女人厌恶之极,平日根本不曾提起她,倒是近日有个不要脸的女大夫,仗着自己有一手怪力乱神的医术,治好了李岳,很得他的青眼,那女大夫就发起美梦来,试图勾引他,把他骗到云峰山去采药草,害他受了重伤。
凌宝对那女大夫语多不屑,暗示她要积极点,不要让他被那个女大夫勾引走了才来后悔莫及。
她不信萧大哥会对那个女大夫动心,肯定是凌宝夸大其词,即便医术再高明,不过是个大夫罢了,肯定也是小门小户出身才会去做大夫这般抛头露脸的活计,举手投足定是没规矩的,有她在,那女大夫连进门做妾都不要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