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瑶噗哧一笑,这薛文澜可真喜欢自己,这种事情都记得清楚?
十五岁的少女,在历经退婚还加上名声不好的打击后,发现自己被人喜欢,还是被一个优秀的人喜欢,那种开心的感觉很难形容。
好像觉得没路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以前是没把薛文澜当成亲对象看,现在依照这标准真没得挑了,什么都好,至于家世,她真不在乎,爹爹不管事情,老太太耳根子软,她只要说服母亲就好了。
让母亲去提,薛太太就算不愿,但也绝对说不出不好,再者,就算能拒绝一次,薛文澜这样喜欢她,听到风声肯定会自己去跟母亲提,没有哪个母亲拗得过儿子的。
婚后她还是住家里,不用伺候谁,也不用看谁脸色。
薛文澜可比段路好上一百倍。
想到表弟喜欢自己,宋心瑶原本因为婚事不成而没什么劲的心情突然活络了起来,“表弟以后若是中了进士,是想留京,还是外派?”
薛文澜回答得很自然,“自然是外派,天地这么大,怎能一直困在京城,最好是一直在外,每个地方待上几年,这才不枉人间来一趟。”
“那……到时候的妻子是留在京中侍奉薛太太,还是一起带出去呢?”
薛文澜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顿了顿才回,“自然会把母亲跟妻子都一起带走,外派不知道几年,一家人还是得在一起才像一个家,没道理放着老母亲让妻子伺候,也没道理放着老母亲一人在京中想念。”
宋心瑶就看到他耳朵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这表弟真可爱,居然这样就不好意思了。
是不是偷偷把妻子的形象带入她了呀?
她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调戏良家妇女的登徒子,但真的好有趣啊,表弟、表弟,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
被喜欢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即使她现在对他的感情说不上喜欢,硬要讲,就只是“高兴”,但高兴也是好情绪。
被许氏那边的许家表哥喜欢时,她只觉得“喔,不行”,许家表哥整日无所事事,却觉得自己潇洒风流,虽然不嫖不赌,但也不上进,让他读书他不读,让他去铺子帮忙他又嫌金钱俗,唉,说金钱俗又一天到晚跟自家老娘要银子花,整天喝酒赏花自诩为古人之风,白白长得一副好皮相,脑子却像被门夹过一样,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薛文澜就不同了,读书能读,武术能武,刚刚背了她走那么长一段路也没见他喘,可见脑子好,身子健康。
远处隐隐有声音透过雨声传来。
“宋大小姐”、“宋大小姐”,一声一声的。
薛文澜站了起来,神色颇喜,“应该是表舅母找来的帮手,表姊躺着别动,我去外面喊他们过来。”
“表弟这么高兴吗?”不是应该遗憾跟她相处的两人时间没了?
“是,表姊有伤,衣衫又湿,禁不起耽搁,时间越久对身体越不好,还是快点回府请大夫看,切莫留下病症。”
嗷,原来是这样,她这三八都忘了。
一想起来,嘶啊,痛啊,湿透的裙子贴在腿上,冷冰冰、湿黏黏,好难受啊。
宋心瑶回到宋家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一路辛苦自然不必说,幸好宋家有钱,有钱好办事,不然现在只怕还躺在那小木屋里。
她全身外伤,请来看病的是城南大户很信任的马大夫,是个中年娘子,医术很好,口风也紧。
宋心瑶除了脸蛋无恙,全身都被树枝岩石刮伤,左小腿还骨裂了,虽然没骨折严重,但也得好好养,不然日后麻烦。
汪蕊一听险些晕过去,老嬷嬷连忙扶住。
看到女儿躺床一脸病容,汪蕊眼泪都出来了,“马大夫,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才十五岁,千万不能落下后遗症,马大夫,求求您。”
马大夫很慎重的说:“我自当尽力,不过能好到几成还要看大小姐配合。”
宋心瑶连忙说:“我一定听话。”
马大夫露出一丝笑容,“大小姐是要好好听话。”
接下来熬药的熬药,身上的外伤也要抹药,都是女子,上药倒是方便许多,怕留疤痕,马大夫还开了食方,要照着单子吃饭、吃药、抹药,伤疤很快会好。但为了去痕,要多抹几个月的药。
一顿忙碌,直到亥时才算安定下来。
汪蕊坐在床边模着女儿的头发,眼睛都哭肿了,“怎会这样,原以为上玉佛寺能求个平安,没想到让你遭遇这等祸事。”
“娘别哭,女儿没事。”
“怎么会没事,那么多伤,还伤了骨头……”汪家有个表姊,就是骨头出问题没治好,后来走路一拐一拐的,被丈夫嫌弃得紧。
“娘,女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只有这样,将来的福气肯定大得很。”
汪蕊抹抹眼泪,“那群没用的婆子,那么多人都让你摔下去,回头我就都卖了,一点用都没有。”
“娘,别这样,不关她们的事情,那群恶人……女儿瞧也有些来头……”
“我明日一定要去告官,让官府抓人,堂堂天子脚下居然有人害我女儿落山,我一定要他们付出代价,就算再有来头都不能欺负我女儿。”
“娘,我没事,您别担心,我好好的呢。”宋心瑶笑着说:“没伤到脸,女儿已经很满意了,养伤的事情慢慢来吧,马大夫不是说了吗,只要我听话,保证不会留疤痕的。”
汪蕊想想还是后怕,“幸亏你没事……对了,文澜那孩子有没有趁机占你便宜?”
“没有,他连屋内的丫头都不碰,怎会占我便宜。”
汪蕊想想,也对,“那就好,我看那孩子也是正直的,不会这样做……你也别怪娘想得多,我们女子清白最是重要,不然将来可没办法跟丈夫交代。”
“母亲放心,表弟不是那样的人。”
宋心瑶心里又想,哟,自己居然开始维护起表弟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第六章 木头,这是我心意(1)
宋心瑶这一病,内外伤一起来还受了寒气,晚上痛得睡不着,白天却又倦得睁不开眼,总是昏沉,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倒是把汪蕊的心都给磨软了。
她也喜欢文澜那孩子,觉得他出色又争气,将来可期,可是啊,她的愿望是看女儿嫁入高门,当女乃女乃、当太太,无忧无虑一辈子,嫁给薛文澜,就要伺候周华贵那种婆婆,汪蕊想着都心疼。
可是女儿说,薛文澜洁身自好这点她觉得与众不同,最重要的是,薛文澜喜欢她呢。
汪蕊被女儿磨得没办法,只好同意了。
除了女儿想,主要也是因为把那日落山的情况都问清楚了,是薛文澜背着女儿到那小屋的,虽然说是大雨将至,没办法中的办法,但终究也是背过了,要是女儿嫁给别人,将来丈夫问起可不好交代,毕竟她腿伤那么重,绝对不可能自己行走。
脾气再好的丈夫,听到妻子曾经被别的男人背过,还在小屋独处,恐怕也会不高兴,轻则给点脸色,讽刺几句,严重的恐怕会挨打,还不是打一顿,是想起来就打。
想到这里,汪蕊想,既然文澜那孩子对自己女儿有心,那就这样吧,毕竟女人只能依靠丈夫,一个懂得疼人的丈夫可比什么都好。
想了几日,也就允了。
宋心瑶自然十分高兴。这几日躺床无事,把表弟想了又想,真是个好丈夫入选,自己以前太瞎了,居然没发现。
娘以前总说自己性子粗疏,自己还不认,现在想想,娘亲英明,自己的确太粗线条了,薛文澜的心意从来没有隐藏过,要是心梅,恐怕早几年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