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你要叫苏绣、蜀绣、湘绣还是生锈!你以为这是7-11集点,集满十张身分证可以换奖品吗!!”
原来她找孙旖旎是为了这事,他没想到她当真了,而且说做就做,连一天都没有拖延。
他看到自家宠物被轰出来,嘴里犹不解地轻驳:“只是改一下而已。”不懂这有什么好激动的。
“改、一、下、而、已!”孙旖旎本想把人轰出去就算了,听到这话,气不过地冲出来。“不然我两块苹果派给你,你帮我改改看啊!”
“不要。你的东西没味道。”
“你!”孙旖旎差点一口气吸不上来,两眼一翻厥过去。
这只不食人间烟火的禽兽,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轻飘飘一句话,她就得花多少钱、打通多少关卡才能拿到那薄薄一张身分证啊?以为要凭空杜撰出一个人的出身以及完整的成长纪录很容易吗?
身为饲主的顾庸之,在一旁感到尴尬又汗颜,赶忙代宠物致歉:“是我没教好,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算了,不用身分证,我自己决定就好。”反正那东西她用不到、也没在用,她自己单方面决定,她从今天起就叫顾绣了!
彼庸之哭笑不得。“不需要。苏绣很好听,就叫苏绣,不用改。”他没有想在她身上贴标签,将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是吗?”他不是说姓氏很重要?那宠物理所当然应该冠上主人的姓氏,不是吗?
“嗯,真的不用。”
孙旖旎一抹意味不明的眼神,审视了他一下。顾庸之没多想,向房东告辞后,带着宠物准备返家。
“等等。”对方叫住他,突如其来一句:“你很缺钱吧?我这里有桩外快,要不要赚?”
彼庸之停步,语带保留:“什么样的外快?”
“不难,有间民宿,带你家宠物去住几晚就可以了。”接着补充:“包吃包住,交通及相关费用可以实报实销,保证不花你一毛钱,酬劳预计七万,不过还是要看状况,如果服务项目牵连较广,会视实际情况向委托人追加费用。”
怎么听起来有点像那种行业的伴游公关?
他从不相信世间会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所有包装华丽的术语下,都有其陷阱。
“谢谢,我想我不——”
“噗,你以为我要你做什么?我不是皮条客好吗?”孙旖旎笑喷。“这间民宿不平静,本来他们找的人是我,但我手头上还有其他case,腾不出空,所以问问你的意愿。”
彼庸之本能看向身旁,那个据说能镇宅镇煞的吉祥物。
他一介凡人能做什么?这case的核心价值当然是苏绣。
苏绣完全没有要参与讨论的意思,拿出袋中的苹果派,已经开始嗑了。
“绣绣,要吗?”他尊重地询问事主意见。
“随便,你想去就去。”她唯一的意见,是跟在主人身边,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要在以前,孙旖旎是不敢劳驾她的,毕竟钱财于她毫无意义,不过现在有个活生生的人,他要生活、要吃五谷杂粮,那么钱对于他们,就有一定的必要性了。
“那,我们就当旅游,走一趟看看好了,但对于业主所委托的事,这方面我不太懂,无法担保能完成委托,如果没达成,请让我报销旅费就好。”刚好正逢花季,带绣绣出去踏踏青,偶尔带宠物出门遛遛,有益身心发展。
说白了,就是个来蹭旅游的,没来绮情街前,他算半个科技宅,电脑程式除虫抓错他勉强还行,居家安宅除祟抓鬼,他是一窍不通。
孙旖旎也不说话,就是瞅着他,掩唇低低地耸着肩,也不知在笑什么。
“孙小姐?”
“没。就是觉得,你挺有当神棍的潜质。”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第三章 竹子鬼(1)
与委托人联系好后,隔天他们便整装出发。
民宿的地点在中部的半山腰上,有一点距离,花了两个半小时在坐车与转车上。
苏绣说,她可以带他,眨个眼就到了。
但他说:“我是人,我想用人的方式过日子。”
所有不属于人类该享有的待遇,他希望尽量不要有,这也是他少有的坚持之一。
苏绣不太懂,但也没说什么,听话地陪他买票坐车。
到达民宿时,民宿主人出来接待他们,彼此客套了几句过场话。
“这是您的女朋友吗?真漂亮。”
彼庸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索性便不解释,只笑了笑,有时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
一来一往,苏绣对人类世界的应酬不感兴趣,双手盘胸,漠然地站在一旁,顾庸之看她闲得慌,低声说:“想逛逛可以,不要走太远。”
她点了下头,脚跟一旋,裙摆翩跹,轻盈地迈步离开。
那委托人看着她的背影,调笑道:“您这女朋友,挺有冷艳女保镖的气势啊,她也懂这些吗?”
何止。她比我还懂,要没她我就不来了。
彼庸之虚应几句,委托人接着带他走了一圈,介绍民宿的环境构造,然后便进入正题。
民宿的结构体不算小,主人当初是买下附近几间民房改建,共三层楼高。
然而正式营业至今,一直发生怪事,常常有客户反应,半夜听到敲墙声。
“这现象可能是水锤反应。”
“蛤?大师,你说这个我听不懂,能解释得浅一点吗?”
“我不是什么大师,只是以科学的角度来解释。简单来讲,就是水压所造成的水管震动,那种水流能量的冲击与震动,可能就会产生类似敲墙的效果。”
“……喔。”
这种“喔”他很熟悉,每次他对绣绣训话,她听不懂、不想听、或听不进耳时,就是用这种“喔”法来敷衍他。
他当然也知道,都花钱请人来看了,谁还听你上科学小讲堂。
“什么原因目前还不好说,如果只是水锤效应,你不用花冤枉钱请我们来;如果不是,我们看情况再来讨论该怎么解决。”
“是,大师说的是。”
“叫我顾先生就好。”一直被叫大师,叫得他很心虚。
谈话到一个段落,正进行到住房的安排,头顶上方传来淡淡的清泠嗓音:“住这间。”
两人闻声抬起头,只见苏绣站在二楼的客房阳台,探头说了这句。
“好的好的,那就帮你们安排一间205房——”
“两间。”苏绣打断他。“205、305。”
民宿主人看了看顾庸之,对方朝他点点头。“嗯,听她的。”
“好的、好的!”果然是修道之人,发乎情,止乎礼呀!
如果他知道,苏绣根本就是因为有她在,脏东西不敢近身,所以才会把他独自一人扔进另一间房,说穿了他就是被吊在前方的那块肉而已。
彼庸之叹了口气。有时候做个糊涂人,别活得太明白或许是件好事。
当然,他并不知道的是,民宿主人去安排房间时,看到电脑后台没有205房的进出纪录时,又震惊了一波。
这里每个房间,进出都需要磁卡感应,原先以为是员工带她进房,但房卡好端端在柜台,电脑没有进出纪录,房门关得妥妥的,完全没有破坏痕迹,那——她又是如何进去的?
这是民宿主人浮现脑海,百思不解的疑问。
当天晚上,顾庸之住205,苏绣在他楼上的305。
民间传统上对4忌讳,饭店业一般也会避开这个数字,他的205号房,其实就是204。
他是没有问,但苏绣选这两间房,应该是有用意的。
他们的房间阳台,正对着一大片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