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现在的经济能力要照顾她们衣食无虞并不困难,而且,当他的父亲知道他在经济上已经完全独立时,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对他的母亲跟妹妹好一点,只有如此,儿子才会在有长假时回家看看,她几乎可以确定,时至今日,雷家不会再干涉他交往的对象。
只是,时间淡化了一个阻力的同时,却又酝酿了另一个阻力。
他们有了隔阂,且他对她的感情已经淡去。
如果一个人已经不爱自己了,即便跟他说,过去不得已的决定是为了他好,那也只会让他的恨意少一点,但不会让爱回来。
爱情这种东西,没了就是没了,不会因为说清楚就恢复如初。
“以前很想跟他在一起,但不能,现在还是很想跟他在一起,还是不能。”
“珊珊,我觉得你想太多了。”
“嗯?”
“你一直想过去的事情,于是现在的想法就被框住了,我们认识三年多了,我没看你交过男朋友,没人追吗?也不是啊,常常会有新的业务过来打听说,你们那个票务好可爱,结婚了没,有没有男朋友,可你连机会也不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打算以后出家了。这世界这样大,要再遇上有多不容易啊,就去跟他说你还是喜欢他,想跟他重新开始,问他能不能给你机会。”
“如果他说不要呢?”
“那至少你也曾经努力过啊。”
“天妮……”
“机会跟时间一样,都是不等人的。”
“让我好好想想。”
雷竞觉得自己的耐性好像到了边缘。
他们今天在四季旅行社的安排下去参观了故宫,也参观了南港展览馆,沈小姐正要接待他们去吃晚餐时,乔说另外有约会,朝他暧昧地眨眨眼,走了。
于是他藉口累了,婉拒了晚餐,一个人在饭店的房间走来走去,到阳台抽根烟,回房间看看资料,回回邮件,接着又站起身,走来走去。
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乔离去时的眉飞色舞,以及那有个另类涵义的“小约会”。
他终究还是打了田珊珊的电话。
“喂,我是田珊珊,您好。”有些含糊的声音。
雷竞直觉地皱起眉,醉了。
听背景好像还在外面,很好,“我是雷竞。”
“嚼?”
“你在哪里?”
“在靠近钢琴旁边的座位。”
“哪里?”
“就是,门进来,最左边那里。”
“……把电话拿给服务生。”
“哦,好~~”
三十分钟后,他已经站在这间酒吧外面。
最左边,靠近钢琴旁的半开放包厢。
就看到她抱着膝盖,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桌子上一杯喝到一半的调酒,旁边坐着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子,至于乔?不在。
他直接蹲在她面前,“田珊珊?”
田珊珊的表情很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喝够了没?喝够了送你回家。”
她点点头,想站起来,却重心不稳的往旁边倒,随着这个动作,从领口滑出一条项链,带着温度的滑过雷竞的手腕。
雷竞一眼认出那枚被充当坠子的戒指,简单的白金指环,只在内环刻了名字缩写——是他在果园里,跟她求婚的那个戒指。
不是不爱他吗?不是厌倦了吗?那为什么还把他送她的戒指贴心而藏?
扶起她的动作不自觉地轻柔很多。
田珊珊模模他的脸,醉意蒙胧,“雷竞……小苹果……小苹果……”
他皱眉,喝这么多?
帮她穿好鞋子,他一把抱起她。
“等等。”天妮大叫,“田珊珊的手机跟包包没拿。”
“谢谢。”
男人抱着娇小的田珊珊走了,留下天妮——她认得那男人,好友每次喝醉,就会从手机调出他的照片来,然后会很感伤的说——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田珊珊,机会再度到来,要把握啊。
第5章(1)
雷竞不知道田珊珊住哪里,只好先把她扛回饭店。
女人很不安分。
当他很君子的给她盖好被子,准备离开的时候,始终处于要睡不睡状态的她,却拉住他的手,凝视着他,眼中像是有星星般的闪耀。
男人觉得自己的理智正在断线。
他应该把她的手扳下来,吩咐柜台早上八点叫她起床,另外再找个房间睡下,之后一切没事——但他做不到。
雷竞拿起那枚挂在她胸口的婚戒,声音忍不住沙哑,“为什么没丢掉?”
“不想丢。”
“不是说很累,要忘记彼此重新来过?”
田珊珊笑了笑,“我一直很想你,真的。”
在那样的微笑里,男人的理智节节败退。
他想起两人第一次过夜,都很期待,也都很紧张,当时,她也是这样看着他,眼睛始终在微笑。
她很害羞,总不好意思说出“我爱你”,但他知道她是爱他的,她每次看他,眼神都透露出同一个讯息——就像现在一样。
田珊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抱住他,就像以往一样亲昵,一时之间,雷竞竟然觉得无法动弹。
完全……完全不想推开她。
“雷竞。”田珊珊低低的喊了他一声,柔情万千。
男人的理智终于断线。
他找到她的嘴唇,毫不犹豫的吻下去。
棒天一早,田珊珊醒了过来。
一时之间还有点弄不清楚时间,看到雷竞就在自己身边,以为自己才二十一岁,以为,还在纽约。
直至几秒钟过去,才慢慢想起昨天的一切。
嗷……她色诱了前男友。
田珊珊伸手梳着他的头发——就跟往常的习惯一样。
她眯着眼想,有没有可能在这么多年后,已经成为真正大人的他们,能有一个好结果。
雷竞,雷竞……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也醒了。
男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又伸手将她搂紧,“现在几点?”
“不知道。”
“你今天没课?”
田珊珊有点想笑,又有些伤感。
他跟自己一样,因为看到对方,便以为还在过去,“我毕业好多年了,雷竞,我今年二十八岁。”
雷竞终于回过神来,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田珊珊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相拥的姿态依然亲密,但是却没人说话。
许久,她才低低的开口,“你现在有没有交往的对象?”
“没有。”
“那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跟我重新来过?”
男人大概没想到一向脸皮薄的她会这样说,顿了半晌才问,“为什么?”
“我很想你。”
“想我?那你当时离开得这么干脆又算什么?”
田珊珊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说服了自己说出来——把所有的前因跟后果都告诉他,他才可能原谅自己,两人也才有可能再度开始。
看似简单的事情,整理起来却十分不容易,她足足花了好几分钟才把事情说明白,那些旁枝末节她都只轻轻带过,最重要的是告诉他:不是不爱,只是知道他为难。
他挣扎的那些夜晚,她也一样无眠。
说完,静默的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田珊珊忐忑的心情沉寂下来——他不相信。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雷竞说,“还记得雷云吗?”
“记得。”他的两个妹妹,大的叫雷云,小的叫雷朵。
“对她的男朋友有印象吧?”
“有,你提起过。”
然后雷竞开始说起妹妹的故事。
他跟父亲闹僵时,雷云二十岁,有个交往一年多的研究生男朋友,带回家里过几次,很规矩的一个男孩子,因为家境不是很好,所以非常上进,年年拿奖学金,在大学提起他,几乎没人不知道,才二十六岁,就已经有三个专利,难得的是为人谦恭有礼,举止非常有分寸。
母亲很喜欢他,常说,雷云是个傻丫头,如果能跟这男孩结婚,她就放心了,嫁给合适的人,比嫁给豪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