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要说声对不起,以及谢谢你。”
“对不起?”他不解。
她垂眸,“对不起,我不是那么了解你的事情,还妄自对你说教,你小时候被亲人绑架,是很大的心灵阴影吧……”
“但你没有说错,信任别人没那么可怕,是我以前太懦弱。”他。
“我的确因为叔父很疼我,比我父亲还关心我,导致受到的打击很大,但这不应该是用钱定义我身边人价值的理由。你骂醒了我,我很感谢。”
他轻描淡写的述说,反而让她更鼻酸。因为这代表他不希望她再替他难过。
“你其实,很温柔。”她发自内心地说。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他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温柔。“我才要对你说抱歉,我曾说你人生平凡幸福。”他才是那个妄下结论的人,她明明也拥有伤痕,却活得如此坚强,确实有资格说他的不是。
“没关系,我知道那是你的气话。”她和他相处了一阵子,很清楚他不是会蓄意做人身攻击的人,平常都是就事论事,那天他是太生气了,她能理解也能体谅。
“你对别人总是太宽容了。”他不晓得该庆幸还是心疼她。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和赵叔一起,像个英雄一样救了我。”
“我一直都想当你心目中的浣熊英雄。”他认真地说。
他想当她的英雄?她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不敢妄自猜测他话里的意思,“小时候是我太天真了,对你说握着徽章求救就会有人来救你,现在想想,真的很难为情。”
“但是,你还是一直放在身上。”
提及此,她有些恍惚地笑了笑。“那只是……习惯。”
他看着她带着伤感的笑,觉得她像是一朵枯萎的花,再也没有生气和美丽,他伸手按紧她的双肩,月兑口说出不像自己会说的话——
“那是真的,它们真的存在的!一定是它们牵引着我去找你的!”
她眼眶发热。小时候……是他对她说它们不活在现实世界,现在……却换他说服她。
他感觉到了什么吗?感觉这枚徽章对她而言的……意义。
她怕自己又会哭出来,眼睛因为受伤已经很痛了,再哭还得了。她连忙转移话题,“说说你怎么会跟赵叔一起来救我吧,我真的很好奇是什么原因让你们凑在一块,做笔录时我虽然有听到一些,但还是有很多疑惑。”
做笔录时她很意外,赵叔竟然是她生父的多年邻居,还因为知道她生父被假释,格外留心,最近发现她生父行径诡异,观察了几天,也警告过他不准再做坏事,结果今天看到许承瀚追到陈荣达门前,得知她被绑架,毅然帮忙救人。
实在太多疑点了,不管是赵叔不住在她家附近却天天早上坐在公园那看漫画,还是他嘱咐她要小心安全、恰巧住在她父亲隔壁,都透着一股不自然。
“我不认识你说的赵叔,我只是因为想见你,开车去找你,却撞见你跟别人上车,我觉得不安心,尾随到你生父家,结果那位赵先生从我口中得知你可能在里面,便毅然决定破门,若不是他,事情不会这么快解决,他是救你最大的功臣,我会找一天慎重地感谢他。”
陈钰琦越听越害臊。他先是说想当她的英雄,又说想见她?要慎重地感谢赵叔?他究竟是……
“所以……你是想跟我和好,所以来找我的?”她保守地问。
下一秒,他的话直白得让她的心脏负荷不了。
“不是,我是为了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交往而来的,我喜欢你。”他认真地说,神色严肃得像在谈几十亿的合约。
她先是瞪大眼,表情空白,十分钟过后惊叫,“欸?!”
第7章(1)
即使看到她被家暴的样子,即使知道她有个差劲的生父,他也没有露出嫌恶或是怜悯的神色。
在医院她看过镜子里的自己,很惨也很丑,他竟然毫无迟疑的说喜欢。
陈钰琦是被感动了,但是,在许承瀚告白过后,她拒绝了他。
“抱歉,我很早就决定单身一辈子了,我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话说出口,她眼眶有点酸。不是第一次拒绝人,但对象是他……却会难过。
“为什么?”
“……我不想说。”
他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静静地陪她直到车来了。
在上车前,他说:“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喜欢你。”
她不解地看着他,“你……同情我吗?”这是她唯一能为他的告白做出的解释了。
“不是。”他以坚定的态度辩驳她的话,皱眉说。“就算你再可怜,我也不会因为同情说这种话,同情和喜欢是两回事。”
“那是因为感谢?”虽然把原因归咎于小时候的事情,有点荒谬,但她真的不懂他喜欢她什么。
“不是,后来发现你是小琦只是加分作用,在那之前我就喜欢你了,我比较迟钝,所以晚了点发现,我想我应该对你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他们第一次见面的状况根本只能用恶劣形容好吗!
“嗯,其实平常我情绪控制得宜,但一面对你情绪就容易被影响,我住院时你老是在我身旁聒噪,我其实不讨厌,反而更想了解你,你就这样进了我的心门。”她脸红的听着。他的态度一点也不深情,反而正经八百,但是她却忍不住心跳。
“我解释了这么多,你相信我喜欢你吗?”
她终究还是回避回答他的问题。他是个笨蛋吧,还问她相不相信,不懂女孩子害臊的心情,好在他也没有傻到坚持问到答案。
而他的贴心更加动摇着她的心。
上车后,他没有先叫司机开车,而是理智地先跟她讨论之后的事情。
他认为依她脸的惨状,目前不适宜去上班,最好先请假一阵子。考量到她生父目前只是暂时被关在拘留所里,虽然他已请警察帮忙申请暂时保护令,不过还是不够安心,既然他都能找到她工作地点了,住处搞不好也知道了。
因此,他的建议是,隔天收拾简单的东西搬出去。
陈钰琦同意了,但没想到送她抵达住处时,他竟然也跟着下车,要司机把车开回家,说他要在她家打地铺睡。
望着他睡在地铺上的身影,她真的不太了解他的用意。他那么正经八百的人,留下来不会是因为不入流的想法,但他意欲为何,她也猜不出来。
她的租处没有隔间,所以她睡觉的时候,和他是在同个空间的。
在床上,她背对着他睡,宁静的空间里,她可以听见他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猜测他已经睡着后,她轻声说:“谢谢你喜欢我,在我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也很对不起,我必须拒绝你。”话说完,眼泪偷偷地流下。
这句话,她无法亲口对他说,只好用这种方式。
而黑暗中,背对着她的许承瀚,轻轻张开了眼,但没说什么。
陷入梦乡没多久后,她的心理阴影反射在梦中,她梦到暴力相向的生父,而她还是个小孩,只能无助地哭叫着,痛感清晰得像是烙印在她的灵魂上,而在一片黑暗中,她看见母亲远远地冷眼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去。
好痛……真的……很痛,身心都是。
在这时,她被用力摇醒。“钰琦,醒醒,你在作恶梦!”
她满头大汗地睁开眼,眼底还有着泪水。
不知何时被打开的床头灯,映照出许承瀚那张贴着纱布的脸,莫名地令她安心。
她急遽跳动的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喘气声也渐渐平缓,神智一点一点地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