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是来探病的。”
“公司职位?名字?”保镳盘问起她来。
陈钰琦有些不知所措,这时,病房内的洪仁峰眼尖看到她的身影,露出爽朗的笑容,大步走过来,做出手势让保镳放她进来,“陈小姐,你来啦,请进。”
“洪特助。”陈钰琦礼貌的打招呼。
一进门,印入眼帘的是一长排的队伍,不少像是高级干部的人拿着资料等着批示,她看着这排队伍,再次傻眼,“我来探视会不会打扰到你们啊?你们好像很忙,不然我改天再来?”
“不会打扰的,别这么客气。”洪仁峰连忙摇手,“陈小姐,你坐着等好了,总裁一时半刻处理不完公事的。”他搬了一张折叠椅过来。
“欸?可是大家都站着等……”
“别管他们,他们是拿薪水的,站着应该,你又不拿我们的薪水。”
可以这样分别的吗?
捱不住洪仁峰的热情,她只得坐着等那些办公的人离开。
洪仁峰让她坐在许承瀚病床对面的墙壁边,不远也不近的距离,可以清楚看到他严肃地和干部们一一交代工作上的事情,他的头上缠着绷带,一只手是用三角巾绕脖子包起来的,右脚还打着石膏。
她松了口气。好在,没有严重到陷入昏迷的状况,不过伤势看起来也不轻,他出了车祸居然无法好好休息,还得在医院处理公事,感觉满让人同情的。
啪一声,许承瀚将手中文件扔在地上,厉色说道:“你身为经理,却只拿得出这种东西,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你当公司是给你打混的地方吗?回去收拾你的东西,你被降职了,人事命令明天会下来。”
这名干部脸色难看地说:“你不能任意降我的职!我是颜董事的侄子!”
“那又如何?”
“颜董事不会准许你这么做的!”
“那你就等着看,看你姑姑保不保得住你。”他冷笑,随即对洪仁峰说:“把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我带出去。”
“是。”洪仁峰上前把这名干部给架出去,目睹整件事情的其他干部们更加战战兢兢,气氛紧张。
陈钰琦见状,不禁想着。原来他之前扔文件不是针对她,他谈公事就是这么铁面无私。
在将近半小时的等待时间,她看着他以铁腕的方式处理公事,每个人都灰头土脸地被他训斥,抱着需改进的文件一一离开。
而她注意到,没有一个人问候他的病情。
在这间高级的单人病房里,也没有见到其他类似亲人的照顾者。
病床旁的柜子上,没有花束或慰问的水果,只有着茶壶和药品,周遭也没有礼品及花篮。
冷冰冰的,这里是没有半点温暖的病房。
意识到这点,她蓦地对他心软了。之前她最不能够谅解的是他的态度,但或许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他缺乏关心,才会变得这么讨人厌。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来提案的吗?”解决了那批成事不足的干部,许承瀚喝口水喘口气,这才有余力注意到周遭,惊讶的发现陈钰琦在病房里。
“你脑袋里只有公事吗,我是来探望你的。”她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提高手上的水果礼盒让他看。
“探望?”他看着她手里的水果礼盒,视线再次回到她脸上,心情又不平静了,像是被慢火熬着,他实在不喜欢这种感觉,“我不会因为你的主动示好而放宽标准,让你的提案过关。”
陈饪琦瞪他,总算知道什么叫狗嘴吐不出象牙,眼前就是最好的例子,“你讲话真的很讨人厌耶,我才不是因为这种目的来的!”
“你的博爱心又发作了?”他挑眉,“我不可怜,是我太顾人怨,把某些人逼得跳脚,所以他们一气之下找人开车撞我,当然,我也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就是了;而且我还得感谢他们,给了我最好的理由除去他们在公司的势力。”
她愣了愣。这就是病房门口为什么有保镳的原因?
望着他不是很在乎的脸,又望一眼脸上有着担忧神色的洪仁峰,她忽地明了一件事情,那些保镰是洪特助请来的。
“那你刚才还那样对待那个……什么颜董事的侄子?”对于他无谓的态度,她感到不可思议,“你不怕有人再对你不利吗?”
他用冷淡的口吻分析,“会脑袋发热做这种事情的人非常蠢,因为太愚蠢了,我才会不小心让他们得逞,公司的人们看到那些人的下场,就算想对我怎样,也会更谨慎,不会再用这种自找死路的方式,否则不仅要吃官司还赔上之后的名誉,很难重新爬起来。”他自认在公司杀鸡儆猴的处分已经起了警惕作用。
“你就不能用别的方式思考这件事吗?要是你多留一些余地给别人,可以避免再次发生这种事情。”
他闻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果然不懂,不,应该说你不是我这个世界的人,在我这里你放过了对方,对方不一定会放过你,在利益上碍到别人的路,对方就会找机会除掉你;假如退让了,就是示弱,放着虎视眈眈的敌人不管,让他们在私底下壮大,最后吃了你,我不做这种傻事,所以我会一步步掐着他们的脖子,削弱他们的羽翼,再赶出公司;如果不先除去内奸和蚕食公司资源的毒瘤,我想做的事情只会一再被阻碍,无法让我的公司从低谷爬起来。”
陈钰琦说不出话来,看着那双无情的眼神,她有些心痛。这个人是怎么生活的呢?他有理想有决心,也有执行力,却因为残酷的环境而变得麻木不仁,他的话代表他认知的世界就是要这样互相伤害、不相信别人,才能不被打败;可是,谁又能让他已经冻结的心温暖起来呢?
“这阵子,我已经将门户清理得差不多,剩下的,都是已经被我拔了牙的老虎,洪特助会替我处理。”许承瀚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解释这么多,是为了让她放心吗?不可能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对上她那双清澈温柔的眼阵,太温暖了,但他不需要这种怜悯的眼神,他冷冷地说:“所以,不过是这点代价,我付得起,之后,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了,我很开心。”
这点代价?他把自己不轻的伤势说成这点代价?连自己的身体都可以拿来衡量利益吗?
她一气之下,伸手用力拍上他的额头。
“你做什么?!”他抓住她刚才犯案的手,用力瞪着她。这女人,发生车祸时车速过快他来不及完全闪过还有话讲,为什么她可以三番两次成功袭击他?
“做什么?我拍拍你的脑袋看你会不会清醒一点!”她气呼呼地说,“你要多爱惜你自己啊,别人会替你担心的你知不知道?!”
“担心?这种无谓的情绪实在没必——”话才说一半,他就看到她眼眶已经湿润,像在指控他是欺负她的坏蛋,他剩下的话自动消音,不自然地别开眼。
“你是个混蛋……”她的声音带着鼻音。连别人的感情都感觉不到,对自己也很无谓,她替他感到难过,他究竟还在乎什么,事业就是他的一切吗?那样不会空虚吗?
“真是的,哭什么啊,有什么好哭的。”他不敢看向她,心情慌乱不已,她居然为他哭,明知她只是同情,他在动摇什么?
“哭看看你会不会因为我会为你难过,而更爱惜自己一点。”她吸吸鼻子,忽然伸手,“手帕。”
他想也没想地单手拉开一旁柜子,拿出外套,掏出里面的手帕,塞到她手里,“你哭的理由很无聊,下次别再因为这种理由哭。”他的声音有些别扭,脸色微僵,慢半拍的发觉自己干么照着她的话做,简直有辱他的身分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