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哲的下颚因为心中波涛翻滚的激动情绪而紧绷着,神色沉重的将离婚协议书放回纸袋中,陷入了沉思。
回想起结婚前的斗嘴乐趣,结婚后的甜蜜喜悦,一幕幕都历历在目,让他的喉咙彷佛被人狠狠掐住,几乎无法呼吸。
懊死的预知梦,若他没这个能力,至少可以不知情的继续那种幸福,他恨死自己的能力,是这能力让他失去家庭,从小到大都没改变。
但是……若这能力可以保护自己深爱的妻子,那他愿意承受这一切的痛苦。
韩哲将牛皮纸袋放到桌上,长叹了口气。
再等等吧,等他有勇气,等他做好更多的心理准备,他才能重新拿出来仔细看过一次,然后……忍痛签下自己的名字。
第10章(2)
又是一天过去,自从搬离那个充满温暖的家之后,他不是应酬就是待在公司加班,就像认识她之前,再也没人在家中点着灯等他回家。
他站起身,准备收拾东西赴吴慎文的约时,突然有敲门声响起。
“谁?”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加班吗?
“总裁,我是汪汶郁。”门外传来清晰的回答。
他顿了顿,扬声道:“进来。”
“我看您还在加班,所以替您泡了杯茶。”她边端着茶进来边解释。
“你也还没下班?”他讶异的看着她。
“我从以前就常常加班。”汪汶郁微笑回答,如同以往的专业。
“是啊,你一向很敬业,不过你的身体不是还没完全康复,还是不要太累比较好。”
“谢谢总裁关心,我知道了。”她的脸上依然是无懈可击的完美笑容,但双手却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你也赶快下班吧。”韩哲抓起西装外套,准备离开。
“等等——”她的眸底闪过抹焦急,出声阻止他。
“还有什么事吗?”韩哲顿住身形,询问的看着她。
“我……我是想跟你道歉,我不该造成你的困扰。”她嗫嚅道。
看着她局促不安的神色,一股浓厚的愧疚感同时自他心中生出。
“不,你根本不需要向我道歉,整件事都是我没处理好,是我的错,我才该向你道歉。”韩哲诚恳的凝视着她道:“让你误会,是我不好。”
汪汶郁摇摇头,“我只想知道,一开始你真的有考虑过跟我在一起,对吧?”
他沉默了半晌,点点头,“你精明能干,是我工作上的好帮手,若娶了你,对我的确是很有帮助。”
“那为什么后来改变主意了?”她的眸中充满了失望。
“因为我爱她。”想起巫佳乐那张表情丰富的脸蛋,一抹温柔的微笑爬上他的眼底眉梢。
相反的,尖锐的嫉妒与失落,却宛若一把利刃刺进汪汶郁的胸口。
“若爱她,为何又要利用我来让她死心?为何要跟她离婚?”
“伤害到你我真的很抱歉,只是在那个当下我实在想不出办法,至于为什么要和她离婚,纯粹是我和她之间的问题,和其他人无关……对不起,你真的值得更好的男人。”他表情复杂地解释。
“我明白了。”她扯起抹凄楚的笑,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神色,“既然都说开了,那我也就释怀了,不过,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韩哲神色凝重的瞅着她。
“至少,喝完我替你泡的这杯茶。”她咧唇笑笑。
他松开了眉头,跟着牵了牵唇瓣,“没问题。”
汪汶郁的眸中带点雀跃跟不着痕迹的森冷光芒,含笑看着韩哲缓缓将茶喝完。
“谢谢你泡的茶,走吧,回家去吧。”韩哲放下空杯,目光才望向她,一阵晕眩袭来。
奇怪,他是怎么了?
“你知道吗,我最恨的不是你不爱我,而是你利用我,把我的心踩在地上践踏。”汪汶郁突然阴恻恻的道。
“汪秘书,你——”韩哲想开口,却觉得全身逐渐无力,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双眸暴睁怒斥,“你在茶中放了什么?”
“哈哈哈,韩哲,你是自作自受。”突然大笑的她不知何时手上握着一把闪着冷光的利刃,在半空中挥舞。
是她
原来是她……
在他被黑暗袭卷的前一刻,耳边只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熟悉的尖叫声,及扭打发出的巨响——
他的头好痛,好像被人用鎚子狠狠的敲打了好几下似的,又沉又重。
韩哲缓缓自黑暗中苏醒,皱着眉半撑起身子,一时间还分不清发生了什么事、身在何处。
“醒了醒了。”
“你没事吧?”
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道道关心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
“怎么回事?”
韩哲举起手揉了揉太阳穴,问向张院长跟吴慎文,接着神色突然一凛,忆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心脏霎时像掉入冰窖似的寒了起来。
“她没事吧?她呢?快叫她来见我。”一向冷静的他脸上难得出现了恐惧惊慌的神色。
只见张院长一脸为难,跟吴慎文对看一眼,欲言又止。
“你先好好休息,她不会有事的。”吴慎文安慰道。
“我很好,快告诉我她在哪里?”韩哲坚持要知道答案。
吴慎文无奈,只好老实相告,“她的月复部被刺了一刀,现在正在进行手术。”
韩哲英俊的脸庞顿时刷白,毫无血色,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我要去见她,我要去见她。”
“你就算现在去也见不着,她弟弟在手术房外守着,有事情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张院长劝道。
“不行,我不能放任她孤单的在手术房里奋斗,院长,带我去找她,我求求你,我求你……”韩哲眼眶泛红,头一次感到无助。
“你别急,我带你去就是了。”
张院长轻叹口气,跟吴慎文一人一边搀扶着韩哲离开了病房,往外科手术室走去。
手术室外的亲属等候区,巫澄祥正焦急的走来走去。
“澄祥,你姊状况怎样?”韩哲急忙上前追问。
“还在手术中,医生还没出来。”
他的身子一阵摇晃,椎心刺骨的痛楚穿透全身。
“你不是要跟我姊离婚吗?你现在还来假惺惺关心她干么?”巫澄祥不谅解的看着“前姊夫”。
“不是这样的,事情不该这样的,只要她离开我,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为什么她会突然回来找我?不是已经伤透了心,决定要跟我离婚了吗?为什么要回来?”韩哲喃喃自语,脸色惨白。
“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告诉她你坚持要离婚的原因,所以她才决定回去找你,把离婚协议书抢回来。”张院长自责的道。
“你告诉她了?”韩哲愣了愣,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半晌,又缓缓摇头,“这不能怪你,都是我害的……我没想到竟然会是汪汶郁,否则,我一定不会让她接近我们。”
“警察说,那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有躁郁症,平时都靠药物控制,但最近因为情绪起伏太大,加上她又自行断药,所以才会疯狂伤人,依照他们的推测,她应该是在你的茶中放了安眠药,正想对你下手时,刚好被巫佳乐撞见,两人发生争执扭打,双双挂彩受伤,还是夜巡的保全发现,才赶紧制止报警。”吴慎文解释。
“佳乐的伤势严重吗?”韩哲揪着心问。
“她的月复部被刺中一刀,流了不少血。”吴慎文转告。
老天……韩哲闭起双眼,梦中惊悚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起。
“那个女人呢?”他缓缓睁开眼,眸中闪着冷情。
“她伤势较轻,只是身上有几道割伤,不过因为精神状况很糟,已经被强制送精神病院治疗了,看样子,应该会住上好一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