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姊提议,“不如找荷华来写?他们的喜剧收视一向不错,笑点设计也挺有品味。”
众人同意。
“你。”顾姊对刚刚送咖啡进来的工读妹下命令,“打个电话去问荷华,如果我们三个月后就要十二集的两小时剧本,问他们能不能接。”
堡读妹很快衔命而去,三分钟后回报,“顾姊,荷华说不行,他们现在编剧不够用。”
她闻言皱起眉头,“这样啊……”
斑雅全出声,“问问舞字。”
堡读妹再度衔命而去。
凌天宇有点意外,“你不是跟舞字的负责人有点不愉快?”
在演艺圈,讲起“舞字工作室”还真没人不知道的,望文生义,就是文字工厂,大小编剧加起来超过三十人,接偶像剧、舞台剧、电影、综艺节目……总之,只要需要脚本的东西,他们都接。
在竞争激烈的这圈子,能留下来的,当然也都是个中好手,他们可以在上午还埋首写孝亲大爱剧,下午就开始写警匪枪战,晚上时再帮忙补上一两分钟的偷情低级对话。
而高雅全跟舞字的过节来由已经不可考,在环东内部,这并不算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
“只要他们能给我好剧本,我可以马上愉快给他们看。”高雅全很生意人般的说,“原则不过就是小菜而已,财务报表能对股东交代才是主餐。”
“去年的报表不漂亮?”
“不漂亮,但因为去年副总裁不是我,所以不关我的事。今年是我第一次在股东会议上做报告,我希望方块图能明显拉出差距。”高雅全对他一副寄予厚望的样子,“反正跟舞字也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不算什么。”
第1章(2)
小事而已,不算什么。
凌天宇知道,这就是自己跟高雅全不一样的地方。
斑雅全可以跟讨厌的人携手共同追求彼此的最大利益,而他却不行。
讲好听是有原则,讲实话是有点不圆融。
但要跟不喜欢的人寒暄问候,跟讨厌的人同桌吃饭,他的确做不来,那些该做的公关工作,他全部丢给助理。
以前曾经有位共戏的女主角说,当凌天宇的助理是得胃溃疡的最快捷径。
很多时候他上了保母车或回到家,会看到陌生人对他微笑说:“凌先生您好,我是新来的助理,您叫我××就好了。”
罢开始他还会想一下,这是第几个助理,后来,根本连想都懒得想了。
××复××,××何其多。
他不是不想成为一个圆融的人,像高雅全,讨厌舞字但又可以携手合作,一如多年前明明跟“摇聚音乐”是死对头,却还是策画了一系列的“聆听时光”老歌精选一样,他不会认为那样虚伪,事实上,那才是聪明人。
饼就这么大,何必跟钱过不去?
不一会,工读妹再度回报,“舞字说没问题,价码照旧,先收一半订金,要我们给时间,他们会让人过来开会。”
承杰说:“今天晚上行不行?”
原本只是半开玩笑,没想到对方居然OK了。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纷纷把视线望向刚才的多嘴人。
承杰一脸罪恶的低下头,“我……很抱歉……”
今天是二月以来最坏的天气,寒流又下雨,没人想留到那么晚,但这次是他们自己要求晚上过来的,也不好说改天—据工读小妹来报,舞字似乎也有意趁这次机会化解那个没人知道缘由的过节。
“对方的窗口叫做……”工读妹低头看了一下纸条,“沈柚星。”
原本低迷的气氛在听到“沈柚星”三个字后,突然有了改变。
再没神经的人都会发现,原本还蔫头蔫脑的一群人突然又有了精神,而且还是非常的精神。
眉娟哇的一声,“高副总裁面子好大。”
“你应该说,新台币的面子好大。”高雅全一面笑一面想着,明天要请人送束花去舞字,写张卡片,就此不提往事。
他对这个人选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沈柚星耶。”眉娟笑着看凌天宇,“出国一年多,有没有看一下台湾新闻?沈柚星去年拿了金马奖最佳改编剧本,又拿了金钟奖最佳编剧,不管过去跟高副总裁有什么恩怨,我都相信舞字的负责人非常有诚意要双方言归于好。”
凌天宇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一点—他是ABC,出道后一直就住在公司安排的宿舍里。
当然,所谓的“宿舍”随着名气大开之后,已经跟准备时期不可同日而语。
在准备的那一年里,他跟黎耀澜住的是环东的员工宿舍,两人一间,上下铺,房间走上三步就碰到墙壁,所有的家具只有一台电视跟一台小冰箱,房间小,再多就放不下。
随着第一张专辑的出货量一直追加,在员工宿舍进出口站岗的歌迷日渐增多,很快的,宣传期都还没结束,他们的东西就被打包运到以门禁森严着称的社区,两房一厅,家具齐全。
棒年,他们搬入一栋可以俯瞰淡水河的高级公寓,空间更大,从阳台看出去是河水跟绿地,说不出的舒适。
再过几年,他又换了个地方,因为他的行程更满,得空出一个房间给助理,好节省彼此的时间。
而这一次,他从通知回来到飞机落地不到两天时间,他原本以为自己得睡几天饭店,没想到公司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他找到房子,而且家具跟家电都已经就定位,他当初寄放在黎耀澜那边的几个箱子,也都乖乖的躺在新家的地板上。
昂责载他来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女孩子,她非常抱歉的说:“凌先生,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没办法找到太好的,不过这栋大楼是一户一层,隐私跟保安都没话说。”
凌天宇点点头—平心而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找到地点、坪数、隐私都合格的地方并不容易,应该也是公司集中人力的后果……但那些品味不怎么样的家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并不是要什么龙床还是贵妃椅之类的,只是,既然是供他放松跟休息的地方,视觉上不能太糟糕啊。
凌天宇试着告诉自己,那个沙发应该很贵,坐起来会舒服;那个酒柜里的几瓶酒,应该价值不菲;吃饭的桌子应该是贵到不行的桃花木或者紫檀木,表示公司对他依然重视,还有,地毯黑色才显气派……但,真的不行。
他就是讨厌厚重的家具。
他喜欢缎面沙发、白色地毯,窗帘也不可以长得像遮雨塑胶布。
还有那个酒柜……他对酒精过敏。
载他来的小女生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满意,拿着手册还在念着,“凌先生,这个袋子里有门禁卡、感应卡、大门钥匙、车钥匙,停车位是B3-28,冰箱有水果跟简单的微波食物。副总裁说你喜欢喝茶,所以我买了一箱放在厨房。这是我的名片,有什么需要,任何时间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任何?”
“任何。”
被厚重装潢跟家具弄得心情不太好的凌天宇,终于有那么一点想笑的感觉了。眼前这个裹得跟球一样的小家伙是刚入行的菜鸟吧,“任何时间”可是很后患无穷的四个字啊。
他每次拍戏,都充分体会到那种感觉。
睡到一半被摇醒,听到“天宇,该准备了”,明明超想睡,梳洗过后还是得睁大眼睛,元气满满的跟女主角谈着恋爱,或者从一堆匪人当中英雄救美一下。导演OK后,他又赶紧钻回保母车睡,然后又是“天宇,该准备了”。
但这没什么好抱怨,大家都是这样—在欧洲转了一年多,天天睡到饱,他几乎忘了睡到一半被叫起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