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哥哥只因为捉弄宫女不成,摔了一跤,便哭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似的,任凭一堆宫女姊姊怎么劝他都劝不听,她觉得烦死了,一气之下便踹了他一脚,没想到竟将瘦弱的他给一脚踹进储水的池子里去。
他不是别人,就是大王子罕伯泽,不会泅水的他因此差点淹死在池子里。
为此她以下犯上,纵使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也是重罪一条,原本她爹和她都以为就算死罪能免活罪也难逃,但在国王判刑前,被救起的罕伯泽醒来,反而开口替她求情。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知道,罕伯泽是个好人,虽然调皮、个性懦弱,却有颗仁厚的心。只不过要成为君主,单有仁义之心并不足够。
说她李代桃僵来到净水沙洲是为了使木家免于祸端、光耀木家门楣,或是为了报王子不杀之恩都行,反正她从小就羡慕着可以自在驰骋沙场的兄长,所以才甘愿冒着欺君之罪来到这里,她一点都不后悔,也没有谁能撼动她辅佐罕伯泽庙堂的决心。
她要跟随他,敬他为王,为他尽忠一辈子。
“小姐,听说尹帕公主要来净水沙洲是吗?”
想到罕尹帕,木显榕就觉得头痛,她闭着眼睛,无奈的轻点了下头。
“天啊!这可热闹了!”阿依的口气有着明显的厌恶,“这尹帕公主虽然美如天仙,但性子可没几个人受得了。”
“阿依,别再碎嘴。”过了忙碌的一天,她实在没有多大的力气去指责这个总是口无遮拦的侍女。
“等我说完,我就不说了。”阿依虽然是木显榕的贴侍,但是打小就跟在她身边,这些年更是最亲近她的人,所以两人之间的情份早就超越主仆之分。“那公主不是还挺喜欢小姐的吗?”讲到这个,她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若一个不好,要小姐去当驸马怎么办?”
“不会有这么一天。”
“这可难说!刁蛮公主想要什么就是什么,若真的有一天她成了茴月女王,还要招小姐为驸马,那就完蛋了!”
木显榕警告性的瞄她一眼。
可她只是耸了耸肩,“小姐,你自己也心知肚明,我说的事不无发生的可能。”
“我告诉你,”木显榕从水中站起身,“你早晚会被你所谓的实话实说给害死!”
阿依不由得嘟起了嘴,“小姐,阿伊是为你好!”
木显榕很清楚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就算阿依常常出言冒犯,她都原谅她,让她继续待在自己身边的原因。
她从不后悔自己舍弃了原本的生活,跟随罕伯泽,却也不是没有想要放弃过。在他自尽那一天,她真的心灰意冷的起了辞退之心,因为纵使她能力再强,也没有能力去辅佐一个连自己都放弃的主子。
但现在情况已经有了改变,罕伯泽变了,纵使这样的转变令她有些不适应。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拿生命当赌注,毕竟茴月国数百年来的历史上虽然有过两位女王,但是还没有女子出仕,所以她没得选择,只好以哥哥的身份跟随在王子身侧。
这些年来,她已证明了自己虽然是女儿身,却一点也不比男子逊色。
纵使一开始还有些顾忌,怕与王子朝夕相处久了会被发现,不过随着时光流逝,她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大王子思想单纯,从不会多想,更何况他一向胆小,只要她一瞪,他的眼光便会立刻心虚的转移,有时她甚至怀疑罕伯泽有没有勇气正面看她。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都会忘了自己是个女人。
只不过这一切,在王子被救回一命之后有了改变。
她脑中浮现罕伯泽的身影,经过这一阵子的调养,他不若以往那般瘦弱,虽然身子还是显得单薄,但是眼神中却闪着不同以往的光彩。
她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他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但是她一直以来的信念便是让罕伯泽为王,现在终于看见希望,她说什么也会尽力拱他上位,不轻言放弃。
至于将要到来的公主……她也只能兵来将挡,见招拆招了。
第5章(1)
天才微亮,木显榕便骑着马来到宫殿之外,打算亲自陪着主子前往校场。
原本预期可能得要花不少唇舌让那位大少爷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来,却没料到入门的守卫竟告诉她,王子一大早便已经带了二十名勇士出发去校场了。
这个情况实在太诡异,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她立刻侧马奔向校场,就见校场里头果真聚集了一群人,全部围成一个圈站在周围。
看到这个阵仗,木显榕的眉头微皱了一下。
“木将军!”一名士兵跑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低声问。
士兵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是王子。”
木显青不解的挑了下眉,无言的要求解释。
“王子一早便来了,现在人正在校场,打算和白克力大人较劲呢!”
罕伯泽与白克力听到这个,她立刻下马,将手中的缰绳丢给士兵。
原本围在场边的士兵看到她的到来,全都自动让开,让她进入。
这些年来,她以严格的纪律带兵,给人不易亲近和不苟言笑的感觉,所有士兵都敬她,但也都怕她。
校场正中央有二十名勇士,这些人都是特别经过严格挑选与训练,以白克力为首,在必要的时候保护罕伯泽。
但现在,木显榕看着罕伯泽与白克力激烈的扭打在一起,知道他们不是在玩闹而已。
只见罕伯泽打着赤膊,手里拿了把短刀,与白克力展开近距离的肉搏战。
白克力是茴月国数一数二的大力士,以罕伯泽的能耐,对上白克力别说毫无胜算,还有可能伤了自己。
木显榕正要出声制止,白克力却突然嘶吼一声,用力扑向罕伯泽。
看到这一幕,她的心更是悬得老高。
但是罕伯泽却俐落的闪过了!
或许白克力力大无穷,但是因为他的个头太大,所以移动起来没有罕伯泽敏捷。
在场中央的段颂宇迅速移动着,趁白克力还来不及反应前就绕到他身后,一把抓住他束在脑后的黑发,往后用力一扯——
白克力痛得闷哼一声,往后倒在沙地之上,而段颂宇趁机单膝压在他的胸膛,发亮的短刀也架上他的颈子,动作一气呵成,精采的表现使得一旁的士兵大声欢呼起来。
被压在地上的白克力脸上有着满满的错愕,但很快便咧嘴笑开。
“王子!”他一脸赞叹,“你是什么时候学到这一招的?有空要教教属下。”
移开压住他的脚,段颂宇站起身,对他伸出手,拉他起来。当他的目光扫到了一旁的木显榕,定眼看着她,一扬嘴角。
士兵们注意到自家将军的僵硬,笑声顿时停住,所有人表情一正,很有效率的全都列队站好。
“王子的表现极好。”
听到她不带太多情绪的话语,段颂宇下意识的皱起眉头。
这人实在太过一板一眼了,从士兵们全都绷紧神经的情况看来,可以想见她是多么严厉的一个人。
“王子的手还好吗?”
段颂宇伸出双手,掌心一会儿朝上,一会儿朝下,不以为意的说:“我的手还好好的在我身上。”
听出他话中的嘲讽,木显榕好脾气的不与他计较。“王子,属下问的是你昨日练武太勤,身体可有任何不适?”
“死不了人。”他把玩着手中的短刀,好整以暇的问:“今天要玩什么?”
“王子,这不是游戏!”她伸出手要拿他手中的短刀,“下回请等属下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