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见他露出自嘲神色,让她的心宛若被鞭子抽过般抽疼。
“当时为了安抚其他董事股东,我早计画拿我原本在公司的百分之十股份变现,购买另一块更适合盖饭店的地来跟这块地交换,只是碍于手续繁杂且必须花时间让公司接受我的提案,才无法马上将起家厝还给黎叔,最终造成误会。”
“但是,当天我去见黎叔时,原本是打算带着跟新地主谈妥的购买土地契约给他看,证明事情都在进行中,只是需要时间罢了,没想到……”楚祈深深的瞅着夏孟苓,“接下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然后你就逃得无影无踪,让我根本没机会向你解释。”
“不……不可能,怎么会……”难道她真的一直错怪他?
“孟苓,我是京家在外头的私生子,京家老爷子将我母亲赶走,让我母亲含怨而终,所以我曾经恨透了他们,完全不希望跟他们有任何关系,这也是我不想对你提起我真正身世的原因。”这样的说法,是他跟楚婧商量来的,应该也是最贴切高柏的想法。
“那任楚楚呢?你敢说你没爱过她?”这个问题问出口,夏孟苓才知道自己有多介意这件事,这么多年以来,每当想起他曾那么疯狂地爱过另一个女人,她的心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钻动似的难受,嫉妒得快发疯。
懊死的高柏!楚祈忍不住又在心中骂了一次,才深吸口气道:“从小到大从没有人对我好过,楚楚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被人关心的温暖,我不敢说从没喜欢过她,但比照起后来我对你的爱,我才发现那或许只是一种想要跟京岷抢夺的竞争欲,还有想要有人关心我的缘故吧。”
夏孟苓低垂下眼睫,脑袋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相信他,就怕自己只是又愚蠢了一次,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几年以来,她的心从未像现在如此雀跃的跳动。
“每个人都有过去,难道我就必须永远活在过去,不能好好再爱一次吗?”楚祈说完这句话,心头不由得一震,这句话不仅仅是为高柏说的,也是他自己的心声,他也因为转世,而抛下对长孙鸢跟楚祜的恩怨。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逼我。”她紧咬下唇,心绪一片混乱,无法静下心来思考,“恩恩一个人在家,我该回去了。”
楚祈强忍下澎湃的情绪,压抑内心浓烈的情感,解了车门锁,深深的瞅着她,嗄声道:“我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但有件事请你永远不要忘记……我爱你,永远不变。”
闻言,泪水迅速自夏孟苓的眼眶滚落,下一秒,她已经落入他的怀抱,在那久违的气息与温暖的包围下,唇瓣被一股炙热的火焰给覆盖住,饥渴贪恋的吸吮她的馨香,烧得她浑身又烫又痛,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那其中包含了多少的思念与浓情,全都随着他的唇瓣传入她的体内,渗入她的骨子里,逼出她更多的泪水与强迫自己埋藏深处的爱恋。
“别哭……你知道我一向见不得你哭……全都是我不好……”她的泪一滴滴敲上他的心头,让他心痛不已。
“黎叔……黎叔好可怜……”她还有机会听到他的解释,但是黎叔却是含恨而终……想到这,夏孟苓反射性地推开了他,泪水模糊了视线道:“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也改变不了黎叔抱憾而终的事实,我们亏欠他太多,怎么还有资格得到幸福?”
“当然有,相信我,当然有!”楚祈急着保证。
“我相信过你。”夏孟苓痛苦地看着他,随即拉开车门,踉跄地跨下车,冲入夜色中。
第15章(1)
看来他这个爹地真的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没用啊……
本来夏恩以为经过昨晚自己制造的机会,没用的爹地可以一鼓作气把所有误会解释清楚,没想到妈咪竟然是哭着回家的——虽然她擦掉了眼泪,但那双红肿的眼睛却泄漏了一切。
唉,虽然妈咪没有责怪他,也没再提让他转学的事情,好像默许了他跟没用爹地继续见面,但是他心里想要的,却是妈咪快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恍神发呆,有好几次剪花还差点剪到手。
然后那个没用爹地竟然没再出现过,该不会以后真的不再理他们了?
夏恩沮丧的坐在花店,不愿意承认自己心中对楚祈的孺慕之情,但那难过的样子,连杜亚瑟都察觉了。
“恩恩,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杜亚瑟拉了张椅子坐到他旁边,试图攀谈。
夏恩看了杜亚瑟那张温和的脸蛋一眼,人小表大的长叹口气。
“怎么了?有心事可以告诉亚瑟叔啊。”他跟夏恩虽然相处融洽,却总是无法更亲密,他认为这也是孟苓不能接受他的原因之一。
“亚瑟叔,你真的很喜欢我妈咪吗?”夏恩突然开口。
杜亚瑟有点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当然是真的。”
睇了他一眼,夏恩又长叹口气,闷声道:“可惜妈咪不喜欢你。”
闻言,杜亚瑟的笑容僵在唇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尴尬道:“说不定你妈咪有一天会喜欢我,亚瑟叔希望等那天到来的时候,恩恩不要反对亚瑟叔当你的爹地好吗?”
“亚瑟叔,”夏恩认真的瞅着他道:“我很喜欢亚瑟叔,但是……爹地只能有一个,你永远都是我的亚瑟叔,对不起。”可能这就叫做父子连心吧。
杜亚瑟霎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整个人跟着沮丧了起来,涩声问:“难道一点可能性都没有?”失去夏恩的支持,他知道自己连一丁点胜算都没了。
夏恩像个小大人似地拍拍杜亚瑟的肩膀,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视线望向又在发呆的母亲,指指她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杜亚瑟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看向失魂落魄的夏孟苓,一向爽朗的表情顿时黯淡下来。
他还真的都没出现了?
夏孟苓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无时无刻都会想起他对她说过的话。
这么多年了,即便她逃到英国,依然逃不开那双黑玉般深幽的双眸,午夜梦回时,总情不自禁放任自己肆意的想他,等天亮了再继续武装起自己,告诉自己应该要忘记他。
本来她以为自己做得很好,日子彷佛也就这样平顺的过去了,直到再次遇见他,她才知道,所有的平静淡忘都是假的,他早已深深烙在她的灵魂中、刻印在她的骨子里,即便到她死去的那一天,也抹不去他的存在。
原来,自己还是这么爱他……
夏孟苓看着手中的香槟玫瑰发起怔,丝毫没注意到有客人上门。
“小姐,请帮我包一束花,我要探病用的。”女人娇柔的声音自店门口传来。
夏孟苓连忙回神,弯起唇角迎向客人,“你要我帮你搭配,还是自己挑选?”
只见那个女人在见到转过身来的夏孟苓时,霎时露出诧异神色,惊呼出声,“你是……夏孟苓?”
夏孟苓困惑的看向女人,黑亮的瞳眸也逐渐瞠圆,“赵燕萍?”
眼前的女人体态明显丰腴,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雪纺上衣,及湖蓝色长裙,脸蛋也比以前圆上一倍,若不是赵燕萍先出声喊她,她应该认不出这个人就是当初那个瘦小的赵燕萍。
“就是我。”赵燕萍露出了真诚的笑容,“你一点都没变,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夏孟苓竟然开了花店?真是太让人感到意外了,可见黎晓生当初真的没有留什么家产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