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楼下,他接到电话。
“嗨,妈,怎么了?”
“听说你在佛罗伦斯?”碧翠丝疑惑的问。
“是啊,为了“Heart of Firenze”。”
“咦?”她一愣,“我以为那件事已经谈妥了。”
“是几乎谈妥了。”
“那你为何留在那里?”
“为了一点私事。”
“私事?”碧翠丝好奇的打探,“能透露一点吗?”
“还不是时候。”
“听起来好神秘。”他们家向来自由也尊重彼此的隐私,既然儿子说时候未到,她也就不再多问。
话锋一转,她谈起另一件事。
“对了,你回上海之前,可以先回家一趟吗?”
“家里有什么事吗?”
“没,只是想让你见个人。”碧翠丝闲闲的问:“你记得勃利家的席薇亚吗?就是……”
“我记得她,”他奇怪的问:“她怎么了?”
席薇亚.勃利,他高中时的女朋友,她是学校的啦啦队队长,有着一头彷佛能把别人眼睛闪瞎的金发,还有着修长又曼妙的身材。
当时的他们是校园里人人称羡的一对,可当他们各自进入不同大学就读后,便渐行渐远,无疾而终。
“没什么,前几天她跟她亲戚来拜访我们,问起了你……你知道吗?她现在是个非常有名的律师,最重要的是,她未婚。”
“噢,妈,”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他讨饶道:“拜托。”
“杰瑞,你不觉得自己该结婚了吗?”碧翠丝难得以严肃的口吻表示,“我跟你爸爸都希望你能够成家。”
“我结了。”
“是结过。”她提醒儿子,“我们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当杰瑞告诉他们说他要结婚,并寄来他跟准媳妇的照片时,他们真的很替他高兴。
那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有着一头乌黑的秀发和一双慧黠的黑眸,虽然是个华人,但跟他却是那么的登对,他们夫妻俩原本要去纽约参加他的婚礼,偏偏她的身体出了毛病而不能成行。
他们期待着能见媳妇一面,谁知道一年过去,得到的却是小俩口已经离婚的消息。
“儿子,你想独身到老吗?”碧翠丝叹道:“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Kate,不过你们都离婚快十年了,难道你还没忘记她?”
他苦笑,“我没有一天忘记她。”
“老天,我都快流眼泪了,”她语带促狭,却又深表同情地劝告,“她知道你这么痴情吗?你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可不这么认为。”
碧翠丝一怔,敏锐的察觉他话中有话。“这是什么意思?听起来像是你正在寻求着某种可能。”
他忖了一下,决定将事实告诉母亲。
“说出来也好,免得你企图把我跟席薇亚凑在一块……妈,Kate 就在这里。”
碧翠丝意外极了,但没能完全理解他的意思,“你说她在那里是指……”
“我见到她了。”他解释,“她代表我们敌对的公司到佛罗伦斯来争取代理权,她就在这儿,而且住在我的公寓里。”
“老天。”碧翠丝惊呼一记,难以置信地说:“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慢着。”
突然,她意识到一件事情。
“儿子,你特地跑到佛罗伦斯去,该不是为了跟她不期而遇吧?”
“那确实是我来这里的目的,不过不期而遇不是我能控制的。”他大方承认。
是的,在酒吧前看见她被年轻男子纠缠,不是他能控制并预期的。
在雷多的店里及餐厅巧遇她,也是美丽的惊喜。
她住的旅馆失火,然后她住进他的公寓,那更是只有伟大的主才办得到的事情。
“你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碧翠丝微顿,续问:“见到她,你打算怎么做?她又怎么会住在你的公寓里?”
“她住的旅馆失火,基于前夫前妻的情谊,我当然得对她伸出援手。”
“你想对她伸出的应该不只是援手吧?”她一语双关。
他一笑,“总之我正在努力使我们之间发生某些『可能』。”
“喔,杰瑞,我亲爱的儿子,”碧翠丝一叹,“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也许她早就……”
“她未婚,而就我的观察,她也没有交往的对象,”他顿了下说:“最重要的是,她对我应该还有感情。”
碧翠丝旁观者清,她无法像儿子那么乐观,“若真如此,我替你高兴,不过她在生意上是你的对手,你如何在打败她的同时,却又讨好她、掳获她的心呢?”
“那正是我在努力的事情。”他语气轻松地说:“总之,你别热心的帮我跟席薇亚牵线,让我可以专心一意的攻下这座城池吧。”
听了他的话,碧翠丝笑叹一记,“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祝福你了,儿子。”
“妈,睡前为我祷告吧。”
第6章(2)
打开门,看见餐桌上摆了几道菜,烛台上点了三根长蜡烛,还有一束插在玻璃瓶中的鼠尾草,他顿时呆住了。
这时,毛真妍从浴室走了出来,见他回来,立刻对他绽开笑颜。
“你回来了?”
看着桌上的综合沙拉、煎牛排、芦笋烩明虾、烤面包,还有蔬菜浓汤,他的疑惑全写在脸上,“这是……”
“我做的呀。”毛真妍走上前,“这些日子你帮了我很多,这是我唯一能报答你的方法。”
在他回来之前,她已在脑海里演练了N次。
她得表现得楚楚可怜、温柔体贴,她得说些能打动他、软化他的话,也许适时的有些肌肤接触更能收到成效。
男人是感官的动物,只要满足他这些需求,也许就能……打败他。
“亲爱的,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杰瑞看着满桌菜肴低低说。它们看起来,不算太好看,不过他很感动。
只是,这样的感动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他很快的便察觉到她的居心不良。
她不善于骗人、说谎,更不善于讨好、奉承别人,当她低声下气,必定有诈。
不过,他就爱这样的她。
“快,洗个手就可以开动了。”她催促着,等不及要看见他感动到不行的表情。
他去洗手时,她将部分的灯关掉,以营造更浪漫轻松的气氛。
她坐了下来,看着满桌的菜,不禁有点得意,她真是太厉害了,凭感觉居然也能弄出这些东西。
不一会儿,杰瑞回到餐桌旁并坐了下来。
他们面对面而坐,如芭蕾舞者的裙摆般款摆着的烛光,在彼此脸上曼妙的舞动着。她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如果那已是约会的话。
那是在他无酬帮她搬家后,她请他的第一顿饭。
因为手头不宽裕,他们挑的是一家坐落在巷子里的小餐厅,没有美轮美奂的装潢,没有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没有昂贵精致的餐点,没有年份适中的美酒。当时,他们一点都不在乎。
在铺着洗得有点掉色桌巾的小圆桌上,有一只电镀烛台,上头插了一根廉价的蜡烛,燃烧时还隐约散发一股怪味。
但他们还是不在乎。
他们只在意彼此,只专心一意的探索着彼此。
那时,那烛光在他英俊的脸上摇曳,教她的眼睛连零点一秒都舍不得自他脸上移开。
老天,她怎会想起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回过神,她问他,“需要祷告吗?”
他来自一个非常传统的天主教家庭,虽然他并没有每个星期乖乖的上教堂做礼拜,但饭前的祷告却是不曾少过。
不过,他的祷词通常不长。
他一笑,低头,十指交握、神情平静的喃喃默念。
这一次,他念了好久的祷词。
当他结束时,她忍不住问:“你从没祷告这么久,怎么,你对上帝的要求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