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倪氏呆了呆,半晌后好像想通了,“你是说,老爷子始终不愿意把家权放下,是因为我对庶子女不够好?”
“我猜的。”
倪氏神色一凛,猛地拍了大腿一下,“你一向懂老爷子,一定就是这样没错,哎,我这老糊涂,只想着整治那几个姨娘,却没想过家里的事老爷子都看在眼底。”
邵怡然一脸欣慰,听得懂她的暗示,还算有救,“大伯娘宽容些,到底不会吃亏的。”
倪氏喜笑颜开,“我今日真是来对了,就算老太太偏爱二房,但老爷子喜欢的始终是大爷,偏我看不开,不料竟是我拖累了丈夫,好,我这就回去给他们说亲事。”
倪氏说到做到,不到一个月,便说了庶子女们的婚姻大事。
黎子轩娶许小姐,六月过门;黎子均娶柳小姐,明年六月过门;至于年纪真的有点大的黎翠陶,则是嫁给许小姐因为八字而晚婚的哥哥。
同一天,许、黎两家同时娶媳妇嫁女儿,亲上加亲,看在自己女儿也当人媳妇的分上,许家也不会对新媳妇太过刻薄。
说实话,这样的亲事并不好谈,但倪氏发威,竟然被她讲成了。
黎翠陶知道后,高兴得容光焕发,真的太好了,嫁给嫂嫂的哥哥,不用怕被夫家欺负,嫡母还给她跟嫡姊一样厚的嫁妆。
至于二房那边,虽然没有开芳苓阁,但另外开了芳草阁,让黎子松带着潘氏、壮哥儿住进去,女乃娘嬷嬷都给壮哥儿请了,客院那边的丫头也多了几个下去,除了住得没那么好,二房的人都比照大房的待遇。
黎老爷子虽然没有立刻把掌家权下放,但对于黎老太太所求“让二房也跟着大房一起做生意”的要求,却也没答应。
梨花初开,桃花含苞,黎子蔚明天休沐,今天很适合滚床单。
邵怡然生完已经两个月多了,她心想,女生有不可耻,她想滚床单。
下午黎子蔚回来,两人起逗了一下康哥儿,小婴儿长很快,不过两个月,已经白白女敕女敕,表情多多,而且懂得威胁大人,不高兴就哼,厉害得很。
黎子蔚说起钦天监的事情,春天到了,各种祭祀祭典提上日程,但还是没多忙,闲到万大人跟春官正棋艺精良。
邵怡然听他形容得有趣,忍不住好笑道:“那不是很好吗?反正你还要考进士,趁着有空多读书。”
“是啊,读不完的书,我已经算聪明了,但状元真不知道要聪明到什么样子,才能考上状元。”
“康哥儿以后不知道会不会也喜欢读书?”
黎子蔚想得很开,“反正我们不缺银子,他喜欢读书就读书,喜欢做生意就做生意,喜欢当闲人就当闲人。”
邵怡然大爆笑,“你这根本太溺爱。”
黎子蔚一副理所当然,“那又怎么了,哼!”低下头看儿子,满脸慈爱,“小婴儿真有趣,会同时像我们。”
“DNA厉害的地方啊。”
“等我以后结交了御医,一定要把这方面的知识都告诉他,好让更多人了解,譬如说,性别是爸爸决定,譬如说,有血缘关系最好不要亲上加亲。”
邵怡然知道他前世是卫生部门的公务员,这方面的知识学问非常丰富窜,他以前就说过想写书,没写的原因是没名望,不是什么大人物,而且不是学医的,写这些东西只会被当成怪力乱神。
两人研究结果是,最好能认识一个没有偏见的医者,把结论告诉他,让他慢慢去研究、去证实,然后写书发表,这样才有说服力。
七品官虽然不高,但也是有品级的,若是在适当的场合认识了知名的大夫,甚至是御医,交谈起来时,对方也不会拒绝吸收新知识,如此一来,女人可以少受很多委屈,男人要承担起婴儿性别的责任,而不是看女人肚子争不争气。
模着康哥儿柔软的小脸蛋,邵怡然微笑说:“虽然一开始想要小棉袄,不过现在见儿子这样可爱,突然觉得第一胎还是儿子的话也可以接受,两个儿子,也可以做成兄弟装,小孩子穿什么都好看。”
“不行,我还是想要小棉袄。”
邵怡然噗哧一笑,“那得看你啊。”
黎子蔚苦着脸,“是机率,夫人。”
“我现在有时候会想起娶媳妇的问题,不禁感到这真的很困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再怎么仔细,也只能打听这姑娘的性子如何,又没相处过,谁知道合不合适,怕委屈人家姑娘也怕委屈儿子。”邵怡然一脸担优地道。
“你也想太远了,康哥儿现在才两个月大。”
“时间过得很快啊,我来黎家时才十二岁,现在十六就当娘了,虽然现在他还小,但要给他说亲不过就是眨眼的时间而已。”
黎子蔚忍笑安慰,“娶媳妇又不是嫁女儿,我们赚到,开心点。”
邵怡然想想也是,嫁女儿会心痛死,所以招赘好,她只要准备好狼牙棒,女儿一哭诉,她就打得女婿满地找牙。
两人晩饭是去庄氏那边吃的,屏除下人,让珠老姨娘也一起上桌吃饭,黎子蔚给自己亲祖母夹了蝴蝶虾卷,珠老姨娘高兴得眼眶泛红。
邵怡然见状想,等康哥儿的儿子大到可以给自己夹菜,自己肯定也是百感交集。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两夫妻这才回到自己住处。
邵怡然洗了澡,内心想着黎子蔚明天休沐,觉得夜晚会很美好。
上了拔步床,他没动静,邵怡然心想,男人不知道她已经恢复好,没关系,姑娘来主动,手便伸了过去。
黎子蔚睁开眼,“睡不着?”
怎么是睡不着?是想滚床单啦,于是手慢慢往下。
黎子蔚一把抓住她,“别闹。”
“我是明媒正娶,怎么是闹?”
“我累。”
“累?”
“钦天监近日公务很多,忙得不可开交,现在没心情也没体力,只想睡觉。”黎子蔚顿了顿,温言道:“改天吧。”
邵怡然虽然是现代灵魂,但也是女孩子,主动被拒绝,也不好坚持下去,只好收回手,但她想,钦天监不是很凉吗,他在累什么?
直觉告诉她,他不是累,是不想。再细想下去,肯定还是嫌她胖。
她月子坐得太好,导致身上还有好几斤肉没消下去,伸手模模自己的腰,是没瘦回以前的体态,但最多也只能算有肉,绝对不到胖,而且就算胖了,他之前不是说不嫌弃的吗?
男人果然只有一张嘴,啧。嗯,不对,她想起来了,怀孕的时候,她还会一起帮他解决生理问题,但自从出月子后,却一次也没有。
邵怡然的注意力都被儿子夺去了,现在才想起来这个严重的警讯,十八岁的男孩子,怎么可能一个月都心如止水,不对,肯定有问题。
她拉起被角,转个身,内心开始思索起来,洗澡时有丫头服侍,他肯定不好意思自己解决,房间又有她在,没道理他闹那么大动静,自己却不知道,最有可能的是他跟丫头搞上了。
不想则已,一想想打死那对奸夫婬妇。
那个人是谁?
桔梗跟紫荆嫌疑最大,毕竟服侍他几年了,长得沉鱼落雁,又了解他,她就说他完全不碰丫头很奇怪,说不定是骗她的,他说没碰,她也不可能把那两丫头叫来问“你家少爷碰你没”?
难道是那个姓姚的女乃娘,俏丽可人,胸部又大,丈夫跟个寡妇跑了,身边只有一个一岁多的儿子,要是能攀上黎子蔚,可就是姨娘了,以后都不用愁,电视上不都是这样演的?
因为对黎子蔚起了疑心,邵怡然的生活重心也从照顾康哥儿变成抓奸,她不容许黎子蔚在她眼皮子底搞这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