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韧度十足的马鞭硬生生教握着它的大掌给折断。
“哈哈!我开玩笑的啦!”严喜乐用力拍他宽厚的肩膀,笑得好不开心。“我身子圆圆、四肢圆圆,整个人圆滚滚的,怎么可能有人会喜欢我,我是说笑的!”
迟钝的她压根没发现被他折断的鞭子,只是晃头晃脑的又说:“说真的,你这人怎会这么不爱说话?要不是我听过你说话,说不准会将你误认成哑巴,也还好你不是哑巴,要不谁来和我说话呀?想想,我要跟在你身边三年,哇!三年没人和我说话,我肯定会发疯。”她偷睨了那张愈来愈冷的俊颜,叹声道:“不过你这模样和哑巴也相差不远了……”
她说了十几二十句,这人连个字都没回过,不正和哑巴一样?
那张寒到不能再寒的俊颜终于转向她,一双宛如琥珀般晶亮的瞳眸闪着隐忍的怒火,紧抿的薄唇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闭、嘴!”
他早已算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懊悔。如果能时光倒流,他真希望自己从没开口要这爱哭又聒噪的女人当他三年的药僮!
“嗄”又是这句,他能不能换一句呀?“你怎么老叫我闭嘴?闭了嘴我怎么说话?怎么喝水?怎么吃饭?做人不要太缺德,叫人家闭嘴很没良心的—啊!”
她话才说一半,厉天行便突然拉紧缰绳,严喜乐没预料到他会突然停下马车,整个人向后滚了两圈,跌进了车厢里,圆润的身子也撞翻了一车展少钧赠予的珍贵药材。
“痛痛痛!好痛哦—”
蓝色车帘在她翻滚时不小心给扯了下来,裹着她圆滚滚的身躯,与她的四肢纠缠在一块,只见她露出一张涨红的圆脸,头下脚上的拼命呼喊。
“救、救命呀!我、我爬不起来……”
厉天行一回头就见她裹成了粽子,死命的扭动身躯,薄唇几不可察的扬了扬,但也仅有一瞬间,下一刻,像是想起了什么,眉眼间浮现阴霾之色。
他迅速翻进车厢,像拎小鸡般将重量颇沉的严喜乐给扔下马车,满脸悔恨的盯着那盒被她压毁的珍贵千年参。
在地上翻两圈后,布帘也松月兑了,严喜乐松了口气,拍拍沾满黄土的车帘,正要爬上马车将车帘装回原位,圆眸突然一瞠,瞪着路中央的两团突起。
“厉厉厉—厉天行!”她大喊,眼眸盈着恐惧。
听见她惊惶失措的叫喊,厉天行暂且停下整理药材的动作,探出身子觑看那张毫无血色的圆脸。
“那、那里……有、有死人……”抖着嗓音,严喜乐害怕的指着前方约莫十来步的方位。
他只是淡淡扫了眼,便旋过身继续整理满车的凌乱。
“喂!喂!你别当没看见呀……”见他不理人,她连声又唤。讨厌!她忘了这男人没有良心。
看他压根不想管,她既生气又害怕,想装做没看见,但善良的天性却不断驱使她的脚步往前挪。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抱着怀中的布帘,像是将它当成壮胆的工具,怯生生的向前走去,花了好一会的时间,才来到那覆满鲜血与泥沙的两人身旁。
走近一看,严喜乐才发现这两人不过是稚龄的孩子,而且他们还没有死。
“天啊!”她掩嘴惊呼,才想回身将厉天行唤来,其中一个奄奄一息的小人儿一发现有人靠近,竟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起的厉叫声吓得严喜乐连退好几步,最后跌坐在地。
一听见叫声,厉天行便飞窜至三人身旁,拧起剑眉,冷看着那发出尖叫的小女娃。
“厉、厉天行……”一见到他,严喜乐连忙爬起身,抱住他的臂膀,急声说:“我、我什么都没做,她一看到我就叫……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沾满乾涸血迹的小脸蛋拼命叫着,直到她抱着的男孩以同样沾着血渍的小手捂住她的嘴。“别叫……坏、坏人会追来的……”
“让开。”冷厉的沉嗓警告着。
“不要!”严喜乐张开双臂,直挺挺的挡在他面前,不让他向前一步。
两人对峙了好一会,最后,厉天行索性脚一点地,凌空跃过她,使出轻功回到马车上。
第1章(2)
见那掠过她头顶的玄黑衣摆,严喜乐张大了嘴,气恼的喊,“你怎么可以用飞的你别走呀!快回来救人!”
她气急败坏的瞪着,又回头看向地上双双昏厥的男孩和女孩,咬着牙,冲上前一把扯住厉天行。
“那两个小孩就要断气了,你怎能撒手不管?你不是大夫吗?既然是大夫就该怀有慈悲的心肠,而不是摆着一张死人脸,连看都不看就走!这样和那些将他们杀成重伤的坏人有何两样”
听着她的指责,厉天行没有动怒,只是冷冷的转过头看她,淡声问:“我为何要救他们?”
严喜乐瞪大眼,双颊因怒气而涨得绯红。“当然是因为他们快死了呀!”
她不信他没看见那汩汩流出的鲜血,与男孩愈来愈惨白的脸色!
他别有深意的看着快断气的小男孩,薄唇微掀,“得救,有时并非是好事,或许在这里死去,对他们反而是种解月兑。”
这是严喜乐三天以来听他说最多话的一次,也是最让她火大的一次。“你说那什么话凭什么断定死对他们而言会是种解月兑?他们也才十几岁,既然被我们遇见了,又怎能视若无睹?他们不是畜生,而是人哪!是两条宝贵的人命,更何况你又不是没有能力救他们!”
她快气死了,若她有办法医治,就不必在这哀求他,偏偏这家伙铁石心肠兼冷血无情,连这样小的孩子都打算见死不救。
像是懒得再理她,厉天行没答话,扯回被她紧拉的衣摆,兀自跃上马车,将珍贵药材一一摆放好。
这般无情的反应让严喜乐心一沉,回头看了眼那对动也不动的小孩,心里的着急与气愤,让她再也忍不住红了双眼,双唇一扁,放声大哭。
“呜哇哇哇哇—你这可恶的家伙、丧尽天良的坏胚子!我严喜乐怎么会跟到像你这样的主子……呜呜—我不要啦!我不要他们死掉啦……”
恐怖的哭声一传入耳,厉天行的眉头几乎在同时紧紧纠结,连同他的胃肠也都缩在一块,像是打了无数死结,纠得他难以忍受。
“呜呜—你们千万别找错人,害死你们的人不是我……是我后面那个叫厉天行的男人……”
深吸一口气,他努力装做没听见那烦人的哭声。
“呜呜—你们要记住……投胎时一定要睁大眼睛,挑个好地方投……千万不要再遇到像我后面那样没心没肺的大坏蛋……”
哀戚的哭声及句句指责让厉天行俊脸紧绷,最后他忍无可忍的跃下马车,走到她面前。“闭嘴!别哭了!”
扬起布满泪水的圆脸,严喜乐瞪着他。“你管我!我就要哭!偏要哭!呜哇哇哇哇—”像是故意要与他作对,她哭得益发大声。
“要我救人,就闭上你的嘴!”该死!只要她能闭上嘴,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她一听,哭声戛然而止。狂喷的泪水也一点一点的缩了回去。瞪大圆眸凝着那张奇臭无比的俊颜,她小心翼翼的确认,“你是说……只要我不哭你就救他们?”
少了那无比烦人的哭声,纠结在一块的胃肠这才稍微松缓。
厉天行冷声说:“不准再用哭声要胁我,否则我现在就让他们提早见阎王。”
这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以哭来逼他就范,偏偏他就是拿她这一点没辙。他可不想也无法再次忍受她连续三个日夜不停歇的哭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