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他眼神阴狠,扬手朝他胸口拍去—
咻!
闷哼一声,江横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看着贯穿他左胸的箭矢。
接连而来的如电箭矢一枝枝的射穿他壮硕的身躯,他瞪着牛铃大眼,僵硬的倒下。
李子渊领来的官府人马及时赶到,有人率先入庙解开了柳飞雪手上的绳索,一得自由,她便踉跄的直奔至展少钧身旁,颤抖的以衣袖拼命擦拭他脸上的污血。
“少钧!少钧你张开眼!张开眼看着我!”她泪流满面,抱着瘫软的男人大喊。
“大哥!”李子渊扔下弓箭,着急的来到他们俩身旁,见他嘴边流出污血时,瞬间白了脸,“怎么回事?为什么这血是黑的?”
“毒药……他吃了毒药……江横山骗他我中了毒,要他吃下毒药……怎么办……怎么办呀……”柳飞雪泣不成声。
李子渊一听,脸色大变,连忙背起意识模糊的义兄朝马匹奔去。
“飞雪……”展少钧沙哑低喊,困难的伸手想抓住眼前糊成一团的白影。
“在这!我在这……少钧你撑着,别说话!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她握住他无力的大掌,颤着唇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握着那软绵的小手,确定她安然无事后,他安了心,唇角缓缓扬起,轻声说出藏在心里许久的话。
“我爱你……”他怕此时不说,便再也没机会能说了。
泪,模糊了柳飞雪的视线,让她看不清他惨白的俊颜。
她从没想过他会和她说这三个字,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
用手背抹去泪水,她哽咽回答,“我也是!我爱你、好爱好爱你……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
他笑着,在听完她的话后,与她交握的掌一点一点滑落,半眯的俊眸慢慢闭上,唇上的笑宛如春雪初融,渐渐消逝……
“不要—”
凄厉的悲鸣在山道上久散不去。
第10章(2)
“嫂子……”李子渊看着守在床榻旁长发凌乱的人,难过的咽下喉中酸涩。“你别这样,大哥已经……”话未完,他闭上眼不敢看她,痛心道:“已经……没救了。”
昨夜他已得知解药被毁的消息,请来的大夫又皆不识这古怪的毒,而正赶来的邱七最快也要三日后才会到达,可义兄他……是撑不过今夜了。
“不会的……不会的!你别乱说,他还活得好好的,还有呼吸,身体还是热的,你别乱说!”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真的没救了,“大夫呢?怎么不见了?他还没醒呢!你大哥他还没有醒!他们人呢?怎么可以把病人扔着不管?我去找人—”她慌忙站起,坐了一夜的双脚却已麻痹,才往前走了一步,双膝便猛地一软,整个人硬生生摔倒在地。
“嫂子!”
“夫人!”
李子渊与刚进房的严喜乐同时大喊。
严喜乐急忙冲上前,要扶起摔倒的主子。
“喜乐,大夫呢?你快去帮我找大夫回来!快去!”柳飞雪反抓着她的双手,泪水不断由眼中滑落。
“夫人你别哭,”严喜乐见状,也难过的跟着落下泪,连忙安慰道:“夫人,老爷不会有事的,外头来了位叫厉天行的男人,他说他是神医邱七的徒弟,接到邱老前辈的指示前来救人,夫人,老爷有救了!”
“你说真的?!”李子渊闻言大喜,急忙问。
“是真的,他人就在那儿。”她用力点头,转头看着跨进门槛的黑衣男子。
柳飞雪循着他俩的目光望去,撑起身子,半跌半爬的来到厉天行身旁。
“你能救他吗?求求你!求你救救他……”她扯着他的衣襟,满脸泪水。
厉天行冷冷看着她,扬声问,“龙凤佩呢?”
李子渊忙道:“龙凤佩我让人带上蟠龙山请邱老前辈了。”
闻言,厉天行转身看向他,接着竟手一挥,推开柳飞雪,冷声说:“没见龙凤佩,不救。”话落,旋身就要走。
此话一出,屋内三人全倒抽口气,怔愣的看着他。
被推倒在地的柳飞雪最先回神,连忙抓住他迈开的脚,哭哑的柔嗓破碎不堪的喊,“求你,我拜托你救他!就算赔上我一条命也成,只要你能救活他……呜呜……”
“厉兄—”李子渊也伸手想留人,然而一抹圆润身影却早他一步挡到厉天行面前。
“站住!”严喜乐双手叉腰,瞪着圆眸阻在房门前,“你有没有搞错?救人关那块玉佩啥事?什么叫做没见龙凤佩就不救?你脑袋有毛病吗?没见到我家老爷快断气了吗?没看见我家夫人快昏倒了吗?你这人的良心是被狗啃了吗?!”
这话一出,柳飞雪面色更是惨白,心中更是绝望,身子一晃,差一点要昏了过去。
而李子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暗叫声糟,急忙拉过严喜乐圆滚滚的身子,缓声道:“厉兄千万别和小丫鬟计较,就当是怒风堡欠你一份人情,李某恳求你救我义兄,这份大恩大德,李某定永生不忘。”
传言厉天行处事古怪,脾性比他师父邱七还怪上三分,这会儿他没见到那块龙凤佩,极有可能真会撒手不管,拂袖而去,再加上这丫头出言顶撞,这下事情可麻烦了。
“我不需要怒风堡还人情,也不希罕你的大恩大德。”厉天行看也没看李子渊一眼,锐眸直视那与他大眼瞪小眼的胖丫头,眸里闪过一抹算计。
就在严喜乐又要破口大骂之际,厉天行倏地微启薄唇,缓缓开口,“我可以救展少钧,条件是……”利眸闪过一抹恶意,他说:“我要她。”
一个月后—
“呜—夫人……”严喜乐圆圆的脸蛋上涕泗纵横,抱着主子埋头大哭。
“喜乐……”柳飞雪纤细的瓜子脸也不比自己的丫鬟好,清泪满布,与她抱头痛哭。
“该走了。”站在严喜乐身旁的厉天行一脸不耐的自后领拎起她,像拎小猫般的拖她往马车走去。
“可恶!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忿忿的朝拉着她的男人喊,严喜乐极不甘愿的被他拉上马车。
“喜乐……”柳飞雪本想追上,纤腰却教身旁男子给扣了住,动弹不得,只能立在原地哭喊,“喜乐,你要保重!”
圆脸探出窗子,严喜乐短肥的小手拼命挥舞。“夫人……夫人你可别忘了喜乐,千千万万别忘了……呜哇—”
马车渐行渐远,哭声也渐渐远离,直至没了声响,柳飞雪仍是依依不舍的看着那缩成小黑点的马车,泪珠不断掉落。
“别哭。”拭去她脸上泪珠,展少钧揽着她,将她带进屋里。
“喜乐打八岁开始便陪在我身边,就像是我亲妹妹一般,现下她要离开,且一走就是三年……我没法子不哭……”吸了吸俏鼻,她的泪水像是止不住般,烫得展少钧拧起一双浓眉。
他轻叹了口气,将她抱上大腿,轻声道:“不然,就让厉天行取回我这条命,换回妹子可好?”
一个月前,厉天行开出条件,要喜乐当他三年的药僮,协助他钻研医书,若是不同意,他便不治他,任他见阎王去。
喜乐当时想也没想便允了,说只要能救回他,让她家小姐开心,三年算得了什么,就算是十年她也答应。
他们怕厉天行会欺负无父无母的喜乐,于是他便将她收为义妹,提醒厉天行喜乐是怒风堡的小姐,要他善待。
“不行!”柳飞雪急嚷,双臂紧环着他的腰,颤声道:“你的命好不容易才救回来,我不许你换!”
她不想也不能再经历一次可能会失去他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