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听这个?”他讶异。
“对啊!”以前她在民宿工作时,最爱伴着舞曲,一边打扫,一边乱七八糟地扭动身体。“听这种快节奏的,心情才会好。”
“我以为你会觉得吵。”
“吵一点很好啊!”她自己就是个爱说话吵闹的人。
他新奇地望她,她知道,他八成是在想这样的她很不“沈爱薇”,但她并不想当沈爱薇,在他面前,她希望能做自己。
她与他闲聊,红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第二瓶才喝了一半,他整个人已不对劲,神智昏沈。
为了将他扶上床,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可这男人啊,她敢打赌他醒来后又会将她的“功劳”忘得干干净净了。
“真是个坏蛋,可恶的坏蛋。”她轻声娇嗔,伸出两根葱葱纤指夹他俊挺的鼻尖。
他呼吸短暂岔气,在梦中困扰地张唇,她噗哧一笑。
唉,怎么会有人平常那么正经严肃,喝醉酒以后却那么好玩呢?
她赞叹地想,小心翼翼地伏下娇躯,单手支着头,侧身凝睇他。
她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粗重规律的鼻息,慢慢地去数他一根根的睫毛,他的睫毛很浓、很密,细细长长的,男人的睫毛这么美简直是犯罪。
她用手指轻轻地拨了下他的睫毛,接着又卷起他垂落额前的发缯,他一迳沉沉地睡着,任她捉弄,实在是太好玩了。
她欺负着他,起先十分愉悦,渐渐地,心头浮漫一片怅惘。
沈爱薇不爱这个男人。
她看轻他,认为他和父亲是一丘之貉,他们行医并非为了济世救人,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她对婚姻生活感到厌倦,渴望自由,恨不得逃离,她很可能爱着另一个男人,那个迷恋她长发的男人,也许就是画家J.Wing。
J.Wing,会是宋其风吗?
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之间,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私情吗?
赵晴心乱如麻,思绪纷纷,有太多谜题令她困惑、解不开,但她发现,其实自己并不怎么在乎,她真正在乎的,是身旁这个男人的心情。
对这段婚姻,他是怎么想的?对沈爱薇,他的妻,他又如何看待?
虽然沈爱薇声称他们彼此不相爱,但她并不这么认为,她有种隐约的感觉,这男人是外冷内热,看似无情却有情。
他,是否偷偷爱着沈爱薇?
“你爱她吗?爱吗?”
她呢喃地问着熟睡的男人,明知他不可能听见,更不可能回应,但旁徨的心,仍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如果你爱的话……”
如果爱,她会怎样?能怎样?
赵晴不愿深思,亦不敢深思。
夜色深沉,而她有预感,这又会是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
她怎么会睡在这里?
清晨,安书雅朦朦胧胧地翻个身,右手不经意模到某个柔软的物体,起初他并未在意,但鼻间跟着嗅到一股奇异的幽香。
是……女人?
他蓦地清醒,睁开眼,果然看见他的妻正睡在他身侧。
怎么可能?
他霎时大惊,反射性地坐起上半身,愣愣地瞪视她。
天光由窗帘透进,淡淡的光线映在她脸上,她看来睡得很香,睡相跟之前他见识到的一样不文雅。
扁影碾压着她肌肤,由她清秀的脸蛋蜿蜒而下,他的视线顺着光的引导也跟着往下看,倏地气息窒凝。
这一刻,安书雅的心韵乱了调,但目光偏偏须臾离不开她。
真该死。
他暗暗诅咒自己,悄悄躺回床上,侧转身,渴望地凝定她。
看着她微分的樱桃唇,心脏如月兑缰的野马,猛烈撞击胸膛。
他不知不觉伸出手,拇指轻抚她的唇。
他吻过这张唇,他依稀记得,虽然那夜他喝醉了酒,记忆有些混乱,但那美好的触感,仍残留在他唇上。
他知道自己等于是强吻了她,不敢面对她的责难,所以假装忘了。
他是个怯懦的男人。
安书雅涩涩地自嘲,手指上扬,拨开她凌乱的发丝,露出那美丽的耳朵。
他喜欢她的耳朵,从没想过自己竟会迷恋一个女人的耳朵。
那灵秀的弧形内,都藏着些什么呢?他稍稍靠近,在那耳畔暖暖地呼息。
他快疯了!
是昨夜的酒意未退吗?他觉得全身燥热,体内血流沸滚着,脸颊也发烫。
这是魔鬼给他的考验,绝对是,而他似乎寻不到定力能过得了这关。
他伸手揽她后背,让她更贴近自己,方唇轻巧地攫住那柔软的唇瓣,趁她半梦半醒时,轻薄偷香。
至此,她总算醒觉了,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瞅着他,倏地悚然,连忙挣扎起身,跪坐于床上。
“你怎么……我怎么……”她慌张得口吃。
“是你自己睡在这里的。”抢在她控诉前,他得先声明自己的无辜。
“嗄?是我?”赵晴想了想,确实是自己主动爬上他的床,糗大了。“我只是……因为扶你上床太累了,就想说躺一下休息也好,结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都怪你啦!谁叫你醉成那样,知道我把你搬上来多累吗?”
她窘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撒泼地把气都往他身上发。
他眉峰一挑。“所以是我的错?”
“当然是你的错!”她横睨他,樱唇噘起。
这又羞又恼的娇态逗乐了他,禁不住低声一笑。
“你笑什么啦!”她更恼了,急得用双腿压了几下弹簧床。
他心动不已,深深地凝望她。
她被他看得好糗,颊染霞霜,像颗玲珑剔透的红苹果,让人情不自禁,好想咬一口。
忽地圈握她手腕,跟着身躯利落一旋,居高临下俯视她。
“你想干么?”
全身动弹不得,像只受到惊吓的小鹿,傻傻地睁着滴溜溜的圆瞳。
他微微一笑,半勾的嘴角,看似邪佞。
“你……想做什么?”她又问一次,小小声地,像猫咪呜咽。
“看不出来吗?”他似笑非笑。
她哀怨地睇他。“你该不会……做过又忘了吧?就像上次……那个吻。”
他闻言,怔忡两秒,然后哑声笑了。“我记得的。”他低语, “只是担心你跟我吵架,所以才假装忘记。”
“你很坏耶!”她懊恼,想握拳打他,可双手却被他牢牢箝制着。“你放开我啦!”
“我不放。”他霸道地声称。
她倏地倒抽口气,心韵擂击如鼓。
“你很过分,这样……太野蛮了。”虽是抗议,却抗议得很不认真,近乎撒娇。
他微笑,吻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