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两不相帮,看他们自相残杀……”两边都是自己人,帮谁都不对,索性撒手不理。
“什么自相残杀,你会不会说话?”听着女儿的口无遮拦,秋玉容气得往她腿儿一拍。她从没打过女儿,这回下手重了。
“娘,您打我。”她不满的嘟嘴。
“不打你,不学好,话能随便乱说吗?你在自个儿家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有爹娘护着,可出了门谁能护你周全?若遇到规矩大的公婆,你还不得被人从头嫌到脚。”她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女儿若被夫家磋磨,她铁定心疼死。
“娘,我不就在家里吗?您别心急吃热汤圆,烫嘴呀!”孟淼淼无奈的一翻眼,她娘比她还慌。
一瞪!她又打了一下,“顶嘴。”
母教女,听话就好。
“爹,您看娘不讲理,我要背叛,只跟爹好,娘凶凶,母老虎。”她做出张牙舞爪的恶虎扑羊状,笑着下榻往爹身后躲闪,咯咯咯的笑声连隔壁都听得见,在墙边散步的莫家祖孙会心一笑。
“敢说你娘是母老虎,皮痒了……”臭丫头,心野了,看她不好好念上一夜,让女儿背背《女诚》。
“慢慢慢……女儿还没穿鞋呢!等她把鞋穿好了,光着脚丫踩地容易伤着。”这母女俩玩上瘾了。
见女儿未着鞋,秋玉容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取了鞋给女儿穿上,“看你淘不淘气。”
“娘好。”她又跑到娘身边拉她的手。
“去,去找你爹,我不认识你。”她故意推推女儿,假意吃味。
“爹好,娘也好,两个都好,我是爹娘疼的孩子。”这样的美好日子不知还能有多久。
孟淼淼一手拉一个,呵呵直笑,没人知晓她苦多于乐,她用笑脸来留住快乐,愿此时能化为永恒。
“都快嫁人了还这么孩子气……”唉!懊拿她怎么办才好?没个大人样,真教人担心。
“嫁了人也是娘的女儿,难道您不许我回娘家?”
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天下父母都一样。
“也就,一堵墙而已,你操个什么心。”看着对面的墙,孟二元笑话妻子没事自寻烦恼。
饼两年女儿嫁了还不就在隔壁,日后两家相邻的墙面开扇月洞门,再植两株紫藤,她要找女儿直接穿门而过,几步路的功夫还怕女儿受委屈吗?
他想的是很好,可现实很快地打了他一耳光,每个人都沉醉在美好的梦想中,没想到意外来得出人意料。
第五章 亲生爹娘寻上门(1)
当孟家人在屋里享受天伦之乐时,大门外来了两辆青帷大马车,吁地一声,马停蹄。
等马车稳了之后,一位婆子先下车,她拿了张凳子往车下放,亮眼的蜀锦小鞋往前一跨。
此时下来的是容貌秀丽的美妇,面色有点苍白,不太有精神,眼眉间有一股急迫,她扶着婆子的手特别用力,“是这里吗?”
“应该是。”
“那我们……”她不想再等了。
“翎儿,先等等,我们先拜见老太傅。”即便他也很急,但礼不可失。
“你去,我要找女儿,你们官场的事我妇道人家不插手。”见礼是男人的应酬,她不好出面。
面容俊美的男子迟疑了下。
这时候马车上又走下来一对年龄稍有差距的姊弟,怯弱的姊姊牵着体虚的弟弟,缓缓走上前。
只见这名身形窈窕的姊姊抬头,居然与孟淼淼生得一模一样,叫跟在马车后头来看热闹的乡亲们大吃一惊,交头接耳的指指点点,耳语不断。
“哇!和淼姐儿好像。”
“简直是同一张脸……”
“不会是淼姐儿失散的姊妹吧?人家上门来寻亲了……”
“有可能喔!瞧那模样多像……”
“不过还是我们淼淼来得讨喜,见人就笑,嘴甜的阿婶、大娘直叫,笑口常开……”好奇的村民没分没寸,见到长得像孟淼淼的小泵娘就想模一模、捏一捏,他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每次小丫头都乖巧的任人掐捏,还笑着问人家手感怎么样,多捏几下没关系,不疼的。
其实疼着呢!小脸蛋儿都捏红了,让人怪难为情的,往后就不好意思再捏了。
不过京里来的小泵娘太害羞了,禁不起乡下人的热情,嘤咛一声,吓得往母亲身后躲。
“娘,人好多……”他们的衣服好丑,脸好黑,两手脏脏,一口黄板牙令人作呕。
“别怕,他们只是觉得你好看而已。”她这女儿胆子太小了,一点也没她昔日的威风飒爽。
“我不喜欢这里。”她害怕地嘤嘤啜泣。
“我们就待一会儿……”找到人就走。
“你们找人吗?”一名嗓门大的大婶走了过来。
“是……”她还没说完,大婶就转身了。
“我你喊人,很快的……”她提起嗓门,“淼淼呀!有人找你——”
“谁找我?”
清脆的少女声音清脆如银铃,轻快的扬起。
正如大婶所言,很快地,轻轻阖上的大门由内拉开,一颗头颅探岀来,圆滚滚的琉璃眼珠淘气地转了一圈。
百来户的村里人都非常熟悉了,大家也没顾虑什么规不规矩,怎么方便怎么来,没人别别扭扭的装秀气。
孟淼淼和村里每个人都处得来,他们不是打小和她玩到大的玩伴,便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大家早习惯她野猴似的模样,自然是不管她怎么挤眉弄眼作怪都会心一笑。
说句粗鄙的话,太熟了,熟到长了几根毛都一清二楚。
因此当孟淼淼抬头一看,她有些吓到,倒抽了口冷气。
哎呀!我的娘,人真多,来看戏呀!
“张大婶,您说找我……”
她才说到一半,一道身影跌跌撞撞的推开搀扶的嬷嬷,泪眼婆娑的朝她直奔而来。
“荷姐儿,我的荷姐儿,终于找到你了,我的荷姐儿……苦了你……”她的女儿呀!丙然还活在世间。
“小心点走,别跌倒了……”唉!罢说就摔了。
孟淼淼伸水去扶,谁知忽地被抱住,一股很浓的中药味从对方身上飘来,她身子一僵,不知该推开好,还是劝人别太激动,她娘都没抱她抱得这么紧过,快要喘不过气。
接着她感觉自己的棉衣湿了。
迸人诚不欺我,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这位夫人……”松松手,您抱得太紧了。
“荷姐儿,我不是夫人,我是你娘呀!你看看我,我是娘,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哭得泣不成声的蒋秀翎舍不得放手,她觉得亏欠这孩子许多许多,一辈子也还不了。
“娘?”她狐疑的喊。
是那个原身的亲娘吗?她怎么这么快就找来了?让人措手不及。
长欢哥哥太不靠谱了,什么最快三月中旬,他还拍胸脯保证绝对来得及,可今儿个是元宵节,足足早了两个月。
“是,我是娘,你认我了,我是你亲娘,我来带你回府……”她高兴得晕了头,破涕为笑。
“不,您弄错了,您不是我娘,我娘在屋里,您别到处认亲戚呀!”孟淼淼都想哭了,一个头两个大。
蒋秀翎又哭了,慌得回头找人,“四郎、四郎,女儿不认我,她不认我,我对不起她,对不起她,都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别哭了,有话好好说,不要吓着孩子。她打小不在我们身边,自是不识爹娘,你身子不好,缓着说。”扶着妻子的顾四郎细细端详眼前的小泵娘,瘦是瘦了些,可很有精神,一张小脸白里透红,十分喜人。
真像。
“好,你跟她说,我们真是她的爹娘,不是丧尽天良的拐子,荷姐儿,我的女儿……”她眼中有着狂喜和慈爱。